第17章 图人不图财

清晨的阳光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透过百叶窗在张恪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仿佛是命运在他脸上镌刻的审判。

那些明亮的光带如同陈薇眼中闪烁的狡黠，而阴影部分则恰似他内心深处无法驱散的执念，两者在他脸上不断拉扯，交织出一幅扭曲的欲望图谱。

他瘫坐在真皮沙发上，昨夜未熄的雪茄在烟灰缸里积成灰塔，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像极了他心中对陈薇忽明忽暗却从未熄灭的渴望，映照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那是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留下的印记，皱巴巴的衬衫领口大开，露出锁骨处新鲜的抓痕，那是昨夜某个与陈薇有几分相似的东欧模特留下的印记，此刻却灼烧般地疼痛，仿佛在提醒他，这些替代品永远无法填补他心中对陈薇的空洞。

阳台上，海风卷着咸涩的气息扑来，张恪颤抖着点燃新的雪茄，烟雾在他蓬乱的发间缭绕，像极了他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陈薇发来的消息刺得他瞳孔骤缩：“今晚八点，半岛酒店顶楼套房，等你。”

配图是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握着一张不知数额的银行卡，那猩红的颜色如同她的唇色，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强烈的执念将他淹没。

七年前的各集团交流会上，水晶吊灯倾泻下碎钻般的光芒，张恪攥着咖啡杯缩在角落，连呼吸都怕惊动这场华丽盛宴，而陈薇踩着十二厘米的水晶高跟鞋款款走来，白色鱼尾裙裹着曼妙腰肢，耳垂上的珍珠随着步伐轻晃，像是坠入人间的星辰，她唇角永远噙着三分笑意，眼尾微微上挑，漫不经心的一瞥，都能让整个会场的空气骤然升温。

当她接过主持人话筒，声音婉转如浸了蜜的丝绸，谈笑间引经据典，偶尔抛出的幽默话语总能精准戳中众人笑点。

张恪盯着她被灯光镀上金边的轮廓，笔记本上的画像渐渐洇开——那是他紧张得握不住笔，墨水滴在纸上晕染成的狼狈。

同事的哄笑炸响时，他慌乱合上本子，却听见陈薇清越的笑声穿透人群，他以为那是嘲讽，抬头却撞进她含着笑意的眼眸，像是被春日暖阳包裹，从此万劫不复。

若说陈薇是他穷困潦倒时的动力，那么倪总则是他成功路上的伯乐。

还记得当他拿着漏洞百出的市场报告及不成熟的建议站在总裁办公室时，以为自己会被扫地出门，却听见倪总赞赏道：“年轻人，你的野心我很欣赏。”

此后的三年，在倪总的栽培下，他从底层一路爬升至首席销售官，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但即使如此，他心中对陈薇的执念从未减少半分，反而因为身份的接近而愈发强烈。

因为是对家公司的缘故，张恪为了压制内心疯狂滋长的欲望，开始寻找与陈薇相似的女人，金发碧眼的模特、笑眼弯弯的秘书、咖啡馆的店员，他用金钱和地位将她们拥入怀中，却始终无法填补内心的空洞，每一次欢愉之后都是更深的孤独以及对陈薇的渴望。

直到半年前新加坡的行业晚宴，陈薇主动向他举杯，红宝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轻声说：“张总，我们好像该好好聊聊了，”那一刻，他精心构筑的防线轰然崩塌，陈薇的声音如同魔咒，将他心中压抑多年的执念彻底释放。

回过神来，张恪将即将烧到手指的雪茄放下，他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背叛，意味着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倪总的知遇之恩、自己多年的奋斗成果，都将化为乌有；可放弃陈薇，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窒息，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理智与欲望在疯狂挣扎，那份深入骨髓的执念，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他的理性。

突然，他像是开悟了一般，眼神逐渐有了光彩，他迅速去洗漱了一番，整理好仪容后十分豁然的前往公司。

来到公司后，张恪的目标十分明确，直奔32层的总裁办公室，他想通了，与其自我内耗，不如直接同倪总商量，给陈薇一个假的报价单，毕竟这也算是商战了，倪总应该也会同意，对于陈薇，他只图人不图财，只想完成心中的那一缕执念罢了。

“咚咚咚……，”张恪的敲门声并没有得到回应，正当他蹙眉时，一道甜美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倪总今天临时休息，张总有什么事么？”说话之人正是倪霜的秘书章鑫。

“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就是有点小事想同倪总商量，既然她不在，那我等她来公司时候再说吧，”张恪讪笑道。

以往，张恪都会饶有兴致的逗逗这位同声音一样甜美的总裁秘书，但今日的他似乎是因为紧张，亦或是做贼心虚，没说两句就离开了。

“开头就不顺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张恪扯松领带，将手机狠狠摔向真皮沙发，他却不管不顾地跌坐上去，金属边框硌得尾椎生疼，也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焦躁。

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嗡鸣，张恪突然起身反锁房门，他将手机设定好闹铃，像断了线的风筝般瘫倒在长沙发上，日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恍惚间竟与清晨的光影重叠——只不过此刻在他眼底燃烧的，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正午十二点的闹钟刺破寂静，张恪猛地弹坐而起，镜面中映出他泛红的眼尾，他抬手理了理西装领口，随手拿了个文件夹夹在腋下，一步一步的前往总裁办公室。

在前往总裁办公室的路上，张恪出奇的冷静，此刻他的大脑如同飞速运行的计算机一样，分析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以及应对方式。

空荡的楼层针落可闻，这个点大家要么午休要么外出觅食，并没有人发现张恪此时正站在总裁办门前。

“呼～”张恪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的敲了敲总裁办的门：“倪总，我有事和您商量。”

随后，他便直接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当他进入总裁办反手锁门的瞬间，喉结剧烈滚动，心脏“扑通扑通”紧张的不行。

倪总的办公桌在落地窗前投下巨大阴影，他猫着腰疾步上前，金属抽屉把手在指尖沁出凉意——全是锁着的，冷汗顺着脊椎滑进皮带，就在他绝望地直起腰时，瞥见桌面上立式文件夹中露出的纸角。

好奇拿起文件夹翻了翻，张恪瞳孔骤然收缩——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报价单！

顾不上细想为何如此机密的文件会随意摆放，张恪迅速举起手机连拍，当最后一张照片存储完毕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却没注意到墙角绿植后，微型摄像头的红光正在无声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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