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空之外

港市伊利沙伯医院。

急救室门外惨白的灯光，映照着两张同样毫无血色的脸，叶流苏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未知的大门，倪霜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恐惧攫住的母亲，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身体微微发抖。

半小时前，叶流苏那双被强化过的眼睛，穿透夜色，清晰地捕捉到了救护车担架上那张苍白、湿漉漉的脸——林深，那一刻，她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通知了倪霜，两人一路狂奔，跟随着刺耳的鸣笛声来到了这里。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钝刀子割肉般漫长，终于，“手术中”的灯牌熄灭，门被推开，两人几乎是扑了上去。

“医生！他怎么样？”倪霜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宽慰：“放心，性命无忧，主要是呛水和低温导致的昏迷，没有发现严重的内外伤，生命体征已经平稳，转到普通病房观察，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点，但那股强烈的不安并未消散，她们跟着推床来到安静的病房，看着林深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平稳却毫无知觉，医护人员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人和昏迷的林深，死寂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病房内光影微闪，白虎突然显现，它琥珀色的瞳孔黯淡无光，周身气息比任何时候都要虚弱。

白虎看了两人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林深身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的意识……被困在了‘试炼之地’。”

“试炼之地？”倪霜的心猛地一沉，不详的预感如冰水浇头。

“以他现在的实力，本不该开启……”白虎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力感，“……但为了对抗‘罪之殇’的反噬，保住他的意识不被彻底吞噬……我别无选择……”

“那……他能回来吗？”倪霜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白虎沉默了片刻，巨大的头颅微微垂下，低沉的叹息在寂静的病房中回荡：“……听天由命，”话音落下，它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回到林深手背上的魂纹之中。

“听天……由命……”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倪霜的心上，她双腿一软，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倪阿姨！”叶流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倪霜靠在叶流苏身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脸色灰败，鬓角似乎都染上了霜色，那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不见了，此刻只剩下一个被无边恐惧和绝望淹没的、无助的母亲，泪水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板上。

叶流苏紧紧搀扶着她，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林深，再看着瞬间苍老的倪霜，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笼罩了她，她们能做的，似乎真的只剩下祈祷了。

与此同时，在那片被血色天空笼罩、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气息的血色平原上，林深正经历着截然不同的“劫难”。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掌握了通关的钥匙——“无限魂力”与“无限体力”带来的，如同神明创世般的快感，他站在由魂力金属构筑的巍峨高柱之上，俯瞰着下方如同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无尽罪之恶魔，意念所至，魂力便如臂使指：巨大的金属炮台轰鸣，喷射出无数金属锥掠过大地；天空中的魂力战机投下密集的金属炸弹，掀起净化风暴；地面上的钢铁机甲如同移动堡垒，在魔潮中碾出真空地带。

“哈哈哈！来吧！来多少，杀多少！”林深狂笑着，肆意挥洒着这近乎无穷的力量，每一次意念闪动，便有成千上万的恶魔化为飞灰，然而，这酣畅淋漓的感觉，很快便让他陷入无聊之中。

“杀了不知道多少波了……无穷无尽……”林深感到一种深深的压抑和疲惫，并非身体，而是精神，单纯的杀戮似乎毫无意义，“这试炼……真的只是比谁杀的恶魔多么？杀到最后，难道要面对七罪本体？看这数量……要杀到何年何月？”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虚无感涌上心头，他心念一动，脚下巨大的金属柱猛地将他托举向更高的天空，站在高耸的柱顶，俯瞰这片血色炼狱。

目光所及，依旧是黑压压、望不到边际的恶魔之海，它们似乎更强了，身上也开始浮现出涌现出先前恶魔不曾有的恶魔纹，散发着更危险的气息，“唉，关于恶魔阶级的这些基础知识……如果能回去，一定要好好恶补一下才行，”林深自嘲地想着。

站在高空，远离了混乱的战场核心，一种奇异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这试炼，考核的绝不仅仅是对恶魔的杀戮！这不符合逻辑！作为高材生的林深笃定道。

“这试炼一定有别的目的……一定有！但是会是什么呢？！”林深喃喃自语，他索性躺倒在巨大金属柱冰冷的顶端，仰面望着那永恒不变的、低垂压抑的血色天空，许久过去，一种极致的无聊和无力感包围了他。

突然，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坐了起来，死死盯着血色的天空！

血色的天空……它到底是什么？是试炼之地的边界？还是……一个巨大的盖子？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既然地面没路……那就上天看看！”

他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心念疯狂催动！

“轰——！！！”

脚下巨大的金属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被点燃的火箭，不再托举，而是化作一柄撕裂空间的巨型投矛，载着林深，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朝着那血色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天穹，狠狠刺去！

目标——天空之外！他要看看，这囚笼的盖子后面，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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