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列车风波
林深靠在椅背上,窗外的风景被疾驰的列车拉扯成模糊的色带,车厢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节奏,单调而催眠,他微微闭着眼,思绪不知沉在何处。
“哇哇哇,早在后面那节车厢就看到这里有道清丽的身影,我道是谁,原来是叶家小小姐啊!”
这声音像块粗糙的石头,猛地砸破了车厢里的宁静,也把林深游离的思绪硬生生拽了回来,他蹙眉,循声望去。
车厢连接处,一个顶着刺眼黄毛的脑袋伸了进来,邓如龙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坏笑,眼神如同带着黏性,放肆地在叶流苏身上扫来扫去,那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他身后立着两座沉默的铁塔——两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黑人保镖,面无表情,肌肉虬结,压迫感十足,仿佛将连接处的光线都吸走了大半。
“邓如龙,你又犯病了?”叶流苏几乎是瞬间就怼了回去,声音清脆,像冰凌敲击,她坐姿纹丝不动,连眼神都吝于在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犯病?啧,不识好人心!”邓如龙夸张地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阴冷下来,“我是来好心提醒你的!我邓家,不是那么好被拒绝的!”
他刻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威胁的余韵,“我弟,人已经在莱昂尼斯学院里等着你了!啧啧,未来弟妹,可得好好做做心理准备哟!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瞥了一眼林深,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碍事的垃圾,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警告,便带着身后两座“铁塔”转身,嚣张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着,迈步就要往后面的车厢走。
林深看着那三人几乎要消失在连接处门后,才收回目光,转向叶流苏,声音不大,带着点刚睡醒似的微哑和真实的困惑:“这二傻子是啥啊?”
他的声音的确不高,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异常清晰地穿透空气,精准地砸在邓如龙的后脑勺上,即将踏入下一节车厢的邓如龙,脚步瞬间钉死!
他猛地转身,额角暴起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下跳动,那张原本带着嚣张坏笑的脸,此刻涨得通红,被极致的狂怒彻底扭曲,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牛,几步就冲了回来,带着一股腥风,猛地撞到林深座位前,几乎将脸贴了上去,恶狠狠地瞪着林深,眼神凶狠得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林深却像是完全没看到眼前这张因暴怒而变形的脸,他甚至还慢悠悠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对着叶流苏,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问题:“问你呢,这人什么来路?”
叶流苏看着邓如龙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又强自压下。
“这人叫邓如龙,外号‘金刀’,”她清了清嗓子,声音里还是带出了一丝藏不住的笑意,“出了名的好战分子,脑子比拳头还直,以前也是莱昂尼斯学院的,后来……”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被我姐姐在公开课上当众一顿爆锤,脸皮挂不住了,自己灰溜溜退学跑别处去了。”
她故意放慢了语速,仿佛在细细回味那段“光辉历史”,邓如龙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呼吸粗重如牛喘,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死死盯着叶流苏。
“至于他刚才说的那个弟弟,”叶流苏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叫邓思邈,以前厚着脸皮跑到我家提过亲,结果嘛……”她耸耸肩,姿态优雅又带着点轻蔑,“自然是被我爹毫不客气地轰出了大门,”她的表情忽然一变,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汽,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转向林深时,声音变得又软又糯,还带着点委屈的颤音:“后来他弟弟就放狠话了,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呜呜,说是要在学院里打到我同意为止呢!林深哥哥,怎么办呀?人家真的好怕呢!”她说着,还轻轻扯了扯林深的袖口。
“怎么办!人家也真的好害怕呢!”林深立刻捏起嗓子,惟妙惟肖地学了一句叶流苏的腔调,那夸张的模仿把叶流苏逗得“噗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学完叶流苏,林深这才慢悠悠地侧过脸,目光懒洋洋地落在近在咫尺、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邓如龙脸上,用同样的、拖长了调子的、矫揉造作的语气说道:“喂,别这么看着我嘛……人家也好怕怕哦~”
叶流苏这下彻底绷不住了,笑得肩膀直颤,又羞又恼地使劲掐了林深好几下:“别惹事啦!你忘了离开前倪阿姨怎么叮嘱你的了?”她板起小脸,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
“记得啊,”林深一脸无辜地摊手,“但我相信她老人家肯定会举双手赞成我这么做的,”他忽然凑近叶流苏,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小巧的耳垂,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送进她耳中:“毕竟,她老人家钦点的儿媳妇被别人骚扰了惦记上了……这要换了她本人在场,啧啧,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林深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火星,溅落在叶流苏敏感的耳廓和心尖上,她只觉得“轰”的一下,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根脖颈,像熟透的果子,她羞恼地瞪了林深一眼,这次掐得格外用力。
这副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尤其是叶流苏那娇羞的模样,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邓如龙仅存的理智,他积压的怒火轰然炸开,猛地探手,一把死死揪住林深的衣领,粗暴地将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布料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邓如龙双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充满了暴戾:“小子!你他妈找死是不是?我邓家看中的人,你也敢碰?!活腻歪了?!”
衣领骤然勒紧,林深呼吸微微一窒,身体被这股蛮力带得前倾,他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却丝毫未减,甚至没看邓如龙一眼,只是侧过头,平静地问叶流苏:“这车上,能动手么?”
叶流苏带着一种深切的惋惜,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不行……绝对不能,车上动手,会出大事的!”
林深脸上露出一丝“那真遗憾”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慢悠悠地转回视线,迎上邓如龙喷火的眼睛,他伸出手指,动作带着一种令人火大的悠闲,轻轻弹了弹邓如龙那只揪着自己衣领的手背,仿佛在拂去一点灰尘。
“我不管你是邓如龙还是邓如狗,”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甚至还带着点无聊的倦怠,“现在,立刻,撒手,别再来烦我,也别再来烦她,不然……”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那弟弟邓思邈,怕是很快就要步你的后尘,灰溜溜地滚出莱昂尼斯了,”说完,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姿态随意得近乎羞辱。
“你……找死!”邓如龙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疯狗,狂吼一声,全身力量瞬间爆发,攥紧的右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猛地朝林深的面门砸去!那拳头又快又狠,裹挟着狂暴的魂力波动,眼看就要将那张碍眼的脸砸得粉碎!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两只肤色深黑、如同铁钳般的大手,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从邓如龙身后闪电般探出!一只死死扣住了他挥出的手腕,巨大的力量让邓如龙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拳头硬生生停在距离林深鼻尖不足一寸的空中,劲风甚至掀起了林深的额发!另一只则沉稳有力地按在了邓如龙紧绷的肩膀上,如同两座大山,瞬间镇压了他所有的狂躁和力量。
两个黑人保镖没有说话,眼神沉静得像无波的古井,他们只是对着邓如龙,微不可察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分量,缓缓地摇了摇头,那眼神深处,是洞悉规则的冰冷警告。
邓如龙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扭曲着,眼神里充满了暴怒和不甘,他死死地瞪着林深,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几秒窒息般的僵持后,他终于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一甩手,粗暴地将林深推回座位里。
“小子!你他妈给我等着!老子记住你了!”他指着林深的鼻子,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狠话撂下,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戾气,撞开连接处的门,在两个黑人保镖无声的簇拥下,终于消失在后车厢的阴影里。
林深望着那扇还在轻微晃动的门,发出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嗤笑,没再多言,他活动了一下被勒得有些发紧的脖子,目光随意地向车厢内扫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捕捉到了。
斜前方那位一直埋头看报、头发花白的老绅士,他枯瘦的右手极其自然地从报纸下收了回来,手腕内侧一道幽蓝色的、如同袖箭般的魂器刻痕,一闪而没,快得如同错觉。
右后方那对依偎在一起、看似沉浸在甜蜜中的年轻情侣,女孩纤细的手指正从男孩外套内侧的口袋边缘缓缓滑出,指尖残留的一抹淡紫色能量丝线,如同被惊扰的蛛丝,悄然消散在空气中。
更远处,那个靠在窗边、帽子压得很低、似乎在打盹的独行客,他搁在腿上的手,指间一枚其貌不扬的黑色指环,刚刚敛去最后一丝令人心悸的空间扭曲波动。
车厢里重新恢复了平静,翻书声,低语声,车轮的轰鸣……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剑拔弩张的一幕从未发生。
“刚才……如果真打起来……会怎么样?”他转过头,看向叶流苏。
叶流苏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沉静,她望着邓如龙消失的方向,语气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条古老而不可撼动的铁律:“根据列车规则,先动手之人……会得到整车人的就地诛杀,”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冰冷,“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背后站着谁,谁来了,都没用。”
“嘶……”林深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衣领被勒紧的触感,以及某种无形的、更为锋利的寒意,“幸好……自己没先动手……”
他后怕地低语着,目光再次扫过车厢,那些乘客,看报的看报,说笑的说笑,睡觉的睡觉,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可就在刚才,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他们每个人,都曾是悬在邓如龙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闸刀,平静的皮囊下,藏着随时能爆发的致命獠牙。
经过此事,林深眼底那点残余的玩世不恭彻底褪尽,只剩下一种冷硬的、如同淬火磨砺后的锋芒,他嘴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锐利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冰冷的、近乎兴奋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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