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还乡
秦川穿着崭新的军绿色作训服,背着行囊站在月台上,却没急着进站。
他掏出一张揉得发皱的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着“锈铁营”的红点——出发前,他回去了一趟。
锈铁营比记忆中更显破败。
曾经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帐篷群塌了大半,只剩几根歪斜的钢管在风中摇晃,远处处理渊墟残骸的强酸池泛着诡异的绿沫,空气里还飘着淡淡的腐臭。
秦川深吸一口气,踩着碎玻璃和废铁屑往里走,军靴碾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是……小川?”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半塌的帐篷里传来。
秦川猛地回头,只见帐篷布被掀开,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
是王婆婆,当年在营里靠缝补怪物皮革换食物的老人,也是少数没沾过药剂的幸存者。
她拄着根磨尖的钢管拐杖,浑浊的眼睛盯着秦川,突然老泪纵横:“真的是你!你没死啊……”
“王婆婆,我回来了。”秦川快步上前扶住她,老人的手像枯树枝,却攥得很紧。
“回来好,回来好……”王婆婆抹着眼泪,往帐篷里挪了挪,“快进来坐,我这儿还有半块压缩饼干。”
帐篷里昏暗潮湿,墙角堆着发霉的布料,唯一的光亮来自头顶破洞。
王婆婆颤巍巍地摸出个铁皮盒,里面果然有半块饼干,边缘都硬得发黑。“
营里早就没人了,”她叹着气,“去年冬天又闹了场药剂贩子火并,没死的也都跑了……就剩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喽。”
秦川的心沉了沉,目光扫过帐篷角落——那里有个褪色的布偶,是当年他和邻居家女孩丫丫一起缝的。
丫丫比他小两岁,总爱跟在他身后喊“秦川哥”,两人约定攒够钱就一起离开锈铁营。
可后来丫丫的爸爸染上药剂,把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换了药,丫丫也跟着被贩子拐走,再没回来。
“王婆婆,您还记得丫丫吗?”
秦川的声音有些发哑。
王婆婆的眼泪掉得更凶:“怎么不记得?那丫头临走前还跟我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去看城里的灯……造孽啊!那些药剂贩子,不得好死!”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青年晃了进来,头发枯黄打结,眼神涣散,嘴角挂着傻笑,手里还攥着个空药剂瓶。
“药……给我药……”他喃喃着,伸手就要去抢王婆婆的铁皮盒。
“滚开!”
秦川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看清青年的脸时却愣住了——是石头,当年营里最壮实的少年,总爱抢他捡来的东西,却会在冬天偷偷往他帐篷里塞枯草。
“石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秦川的声音发颤。
石头的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我是战神……我能杀怪物……给我药……”
王婆婆在一旁叹气:“他爸妈死在渊墟突袭后,就被贩子骗着喝了药剂,刚开始还能打打杂,后来就疯成这样了,整天抱着空瓶子傻笑。”
秦川看着石头枯瘦的手腕上满是针眼,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想起小时候,石头总把挣来的干粮分他一半,说:“等我觉醒了战斗职业,就保护你和丫丫离开这儿。”
可如今,那个说要保护别人的少年,却成了药剂的傀儡。
“石头,你看看我,我是秦川啊。”
秦川抓住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锈铁营的,你忘了吗?”
石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尖叫着挥舞手臂:“药!我要药!不给我药我就杀了你!”
他的指甲划破了秦川的胳膊,留下几道白色印记。
秦川已经是觉醒了职业的人,普通人单凭肉体难以伤得了他。
摸了摸胳膊,秦川的眼中满是痛苦,自己的好伙伴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碰他!”
王婆婆连忙拉开秦川,“他认不出人了,药剂把脑子烧坏了……”
秦川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嘴里还在念叨“战神”的石头,一股怒火混着酸楚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王婆婆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小川,你快走,老婆子我没什么东西他们不敢抢,可你如今身上穿的这么好,外面那伙恶霸肯定会难为你的,他们仗着自己是职业者在这里作威作福,好多人都被他们害了!”
秦川微微皱眉,没想到他有一阵子没回来,锈铁营里面多了这么个东西。
“石头滚出来,老子知道你在里面,别以为躲到老婆子家里我就奈何不了你,把疤爷惹急了连你和那把老骨头一起杀了喂狗!”
秦川听到外面嚣张至极的声音顿时勃然大怒。
走到外面,目光凌厉地逼视着外面的几名一看就凶神恶煞的男子。
“你们是什么人?”
“呦呵,怎么还有个穿的这么好的小子。”
那三个壮汉转过头,为首的刀疤脸上下打量着秦川的军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哪来的毛头小子?穿身假皮就敢管你疤爷的事?这疯乞丐欠了老子的药钱,老子教训他天经地义!”
石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却还在喃喃:“药……药……”
他一步步走向刀疤脸,军靴在地上踩出沉稳的声响:“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但你打了他,就得道歉。”
“道歉?”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铁砂一般的手掌猛地拍向秦川的脸,“毛头小子,让你见识下职业者的厉害!”
他的手掌带着呼啸的风声,掌心闪烁着宛若金属一般的冷光,这一拳要是打实了,普通人的骨头都得碎。
秦川眼神一凛,不退反进。
就在拳头即将碰到他脸颊的刹那,他猛地侧身,右手如铁钳般攥住刀疤脸的手腕。
暗红色的气血顺着手臂暴涨,刀疤脸只觉得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箍锁住,暗黄色的铁砂光晕竟被气血压制得不断收缩,“咔嚓”一声脆响,骨头摩擦的剧痛让他惨叫出声:“我的手!你他妈是什么怪物!”
“我懒得说,你不配听。”
秦川的声音冷得像冰,手腕猛地发力,刀疤脸整个人被抡起,重重砸在旁边的废料堆上。
生锈的钢筋刺穿了他的皮夹克,疼得他满地打滚,金属色的光晕瞬间黯淡下去。
“疤爷!”
两个跟班见状,举着钢管就冲上来。
其中一人的钢管带着风声砸向秦川后脑,秦川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抬脚后踹,正中小腹,那人像虾米般弓起身子,口吐酸水倒在地上。
另一人钢管横扫,秦川伸手一抓,稳稳接住钢管。
暗红色的气血顺着钢管蔓延,那跟班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钢管竟被秦川硬生生掰弯!
没等他反应过来,秦川已经欺近身,手肘重重撞在他下巴上,牙齿碎裂的脆响伴随着惨叫,跟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刀疤脸看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铁砂手的光晕彻底熄灭,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大哥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颤抖着递过来,“这是我藏的药剂,都给您!求您放我走!”
秦川一脚将布包踢飞,药剂瓶摔在地上碎裂,墨绿色的液体在沙地上冒起白烟。
“锈铁营不欢迎你们这群渣滓。”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刀疤脸,眼神里的寒意让对方浑身发抖,“带着你的人滚,永远别再回来。再让我看到你们贩卖药剂,或者欺负人,就不是断手这么简单了。”
刀疤脸连滚带爬地拖着两个跟班跑了,连掉在地上的钢管都没敢捡。
风沙渐渐平息,秦川蹲下身扶起石头。
也许是因为剧烈的冲击导致精神恢复了短暂的清明,石头惊喜地看着自己昔日的伙伴,一脸兴奋地笑着说道:“小川……你觉醒了?你真的变强了?”
“嗯。”秦川掏出军用急救包,小心翼翼地给石头包扎伤口,暗红色的气血在指尖流转,轻轻触碰石头的伤口,带来一丝清凉的暖意,“以后我保护你。”
石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积压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决堤:“我以为……我以为再也没人管我了……小川,我错了,我不该碰药剂……”
王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看着秦川的眼神里满是泪光:“好孩子……锈铁营总算有盼头了。”
秦川帮石头擦了擦脸,又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和水塞给他:“石头,等我从边境回来,就带你去戒药。”
他站起身,对着父母的帐篷遗址深深鞠躬,军绿色的背影在废墟中格外挺拔,“爸,妈,你们看,我能保护大家了。等我回来,一定把这里的毒瘤清干净。”
秦川别过头,眼眶发烫。
他从行囊里掏出三包军用压缩饼干和一小袋营养剂,塞到王婆婆手里:“婆婆,这些您拿着,不够就去镇上的职业者救助站,报我的名字,他们会帮您的。”
王婆婆攥着饼干,浑浊的双眼之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好孩子……你要去当兵了?要去杀那些怪物和贩子了?”
秦川连忙扶起她,挺直脊梁,军靴在地面踩出沉稳的声响:“是。我成了职业者。以后,我会回来清干净这里的毒瘤,再也不让锈铁营出事了。”
他走到父母曾经住过的帐篷遗址前,那里还留着半块锈迹斑斑的铁片——是当年爸爸用来支锅的灶台残片。他把从管理厅带来的两朵塑料白花放在铁片旁,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用铁丝编的小枪模型,那是石头小时候送他的礼物,他一直带在身上。
“爸,妈,丫丫,石头……”秦川对着遗址深深鞠躬,“我要去边境了。
等我回来,咱们锈铁营会有干净的水,热乎的饭,再也没有药剂,没有分离。”
远处传来列车进站的鸣笛,他最后看了眼锈铁营的方向,将所有的记忆和决心都装进心里,大步朝着站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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