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肚兜
含着玉佩的裴惊絮,眸光澄澈懵懂,一双无辜的瞳好似深林之中迷失的幼鹿。
容谏雪捏着她口中的玉佩,示意她抬头。
视线从她脸上逡巡而过,落在她红润的唇上,落在那碧色的玉佩上。
他那块玉佩的成色很好。
——至少,比她那条手链好得多。
眯了眯眼,他沉沉开口:“手链旧了,赔偿你一条新的好不好?”
手链?
裴惊絮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腕骨上戴着的,那条容玄舟出征前送给她的翡翠手链。
成色下等,实在配不上她。
但确实是能够表明她“忠贞无二”的有力证据。
所以即便手链坏了,裴惊絮也一直戴在手上。
听到容谏雪这样说,裴惊絮压下眼中的恶劣,慌乱地松开了嘴中的玉佩。
她低下头去,声音轻软:“多谢夫兄,不过不必了,这条手链是夫君送我的,我很喜欢……”
手中捏着玉佩一角,容谏雪缓缓收回手去,看向裴惊絮的眼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
玉佩收回袖间,容谏雪轻轻摩挲着那温润的玉色:“手链上的翡翠色杂,玄舟送你的这条,并不算上心。”
“夫兄,这是玄舟哥哥亲手做给我的,请您不要说这种话!”
提到容玄舟,女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与他据理力争。
眉头微微下压,容谏雪转过身去,不欲与她争论。
“公子,大夫来了!”
卧房外,江晦来得及时,声音中也带着几分焦急。
“嗯,”容谏雪应了一声,“进来吧。”
“是。”
江晦还是个机灵的,知道裴惊絮身上受了伤,所以请的大夫是位女子。
女医师拿着药箱走了进来,开始给裴惊絮看诊。
她身上有多处淤青和伤痕,膝盖上也是一片青紫,容氏那一巴掌的力道不轻,她的脸红肿一片。
“姑娘,您身上应当还有别的伤口,我需要给您检查一遍。”
说着,女医师转而看向容谏雪:“两位,请回避。”
容谏雪点了点头,带着江晦走出了卧房。
裴惊絮在女医师的帮助下,将衣衫和肚兜全部脱下,检查一番。
看到裴惊絮身上各处的淤青,女医师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姑娘,您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裴惊絮背对着医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碍事,大夫,会留疤吗?”
她怕疼,但比起疼,更担心会留下疤痕,不好看了。
女医师叹了口气:“我给姑娘开些治淤肿的伤药,姑娘按时涂抹,不会留疤的。”
同为女子,她自然明白女子都不喜欢留下疤痕的。
“有劳大夫。”
检查过后,女医师便想要帮着她穿衣裳。
裴惊絮微微垂眸,目光落在了她手边,那只精致小巧的青绿色肚兜上。
啊,她突然有一个“好主意”。
“有劳大夫,不过我想自己穿可以吗,我不太习惯旁人替我更衣。”
裴惊絮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女医师。
医师也没多说什么,行至一旁,认真地帮裴惊絮开药。
裴惊絮微微勾唇,自己穿上了衣裳。
——但没有穿那件肚兜。
整理好后,女医师写好药方,重新让容谏雪进来。
“公子按照这方子抓药就行,还有膏药,每日都要精心涂抹,姑娘背后像是被人踩了一般,满背的青紫,她自己够不着的话,公子您身为夫君,要替她涂抹均匀,不可懈怠。”
女医师以为他们二人是夫妻,说话便也没客气。
裴惊絮闻言,急忙出声想要解释:“医师误会了,我们不是——”
“我记下了,”容谏雪淡声开口,接过药方与膏药,“有劳医师。”
交代完毕,女医师便准备离开了。
容谏雪将她送出了卧房。
“医师,她会留疤吗?”
他开口,这样问大夫。
女医师愣了愣,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位公子,你家夫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还在这关心她会不会留疤?怎么,若是当真留疤了,你便不喜欢了?”
听到女医师的质问,容谏雪并未生气。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她爱美,留疤会不高兴。”
女医师愣了一下,想要教训容谏雪的话悉数堵在了喉头。
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女医师干笑两声:“公子放心,只要每日涂那些药膏,不会留疤的。”
容谏雪点了点头:“有劳大夫。”
送走了医师,容谏雪重新回到了卧房。
这时,得到消息的红药终于赶了过来:“姑娘!姑娘在哪儿!?您没事吧!”
江晦领着红药,见到了卧房中的裴惊絮。
“姑娘,您怎么受了这么多伤啊?”红药一边查看一边哭。
裴惊絮摇了摇头,转而看向容谏雪:“夫兄,妾已经好多了,便不打扰您,先回去了。”
容谏雪没说话。
裴惊絮微微咬唇,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轻声开口:“今日之事,妾知道夫兄只是垂怜于我,并无半分私心,所以,若是婆母那边问起来,夫兄尽可将我推出去便好。”
容谏雪手中仍把玩着那块玉佩,情绪不明。
裴惊絮也没再逗留,朝着男人福了福身,随即由红药搀着,离开卧房,走出了东院。
看到主仆二人离开的背影,江晦这才低声开口道:“公子,那些婆子砍了一只手,舌头也都拔了,要现在扔出去吗?”
一边说着,江晦恭敬地递去佛珠。
容谏雪没接。
他的耳中回响着刚刚女医师说的那句话。
【姑娘的后背像是被人踩了一般。】
眯了眯眼。
容谏雪哑声:“把她们各自的一只腿打折,严重些。”
语气平静淡漠,不起半分波澜。
江晦后背起了一层疙瘩,他有些惊愕地看向容谏雪:“公子,没了手脚,她们日后很难过活。”
容谏雪语气不变:“与我无关。”
顿了顿,男人嗓音平静漠然:“拖她们离府时,带她们经过母亲卧房,让母亲听个声响。”
江晦咽了口唾沫,低下头去:“是。”
公子折磨人的手段,其实比大理寺的那些审讯官还要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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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容谏雪躺在床榻上,手中仍是把玩着那枚她含过的玉佩。
卧房中是清冷的沉香,只是不知为何,容谏雪躺在榻上时,总能闻到一阵茉莉香。
稍稍动了动身子。
房间内的烛火跳动一下。
容谏雪一眼看到了枕头下露出的一角。
青绿色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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