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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逆鳞


(因为第三十七章忘记发了,我就在第三十八章里加入了没发的内容,不好意思哈。)

太和殿上的风波刚刚平息,神京城就刮起了另一场风暴。

一场抄家风暴。

钱尚书像是打了鸡血,领着一队如狼似虎的禁军,手持那份催命符般的名册,一家一家地敲门,不对,是踹门。

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在禁军明晃晃的刀口和那份不知还记录了多少黑料的名册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有的甚至主动打开密室,只求帝师大人高抬贵手,能给家人留条活路。

于是,一箱箱的金条,一车车的白银,还有数不清的绫罗绸缎,古玩字画,如同流水般从那些蛀虫的府邸里,被运往空得能跑马的国库。

钱尚书的嘴就没合拢过,走路都带风,感觉自己不是在查抄,而是在捡钱。国库充盈,他这个户部尚书的腰杆子才能挺直。现在这腰杆,简直比城墙还硬。

顾云舟没去现场,他坐在文渊阁里,听着手下人一波波的汇报,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审计加执法嘛,流程他都熟。

真正的硬骨头,是靖王府。

作为谋逆主犯,靖王府自然是清算名单上的第一个。禁军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靖王多年经营,府内财宝堆积如山,光是清点造册就花了整整两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功告成,准备收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靖王府最深处的一间密库里,一名眼尖的士兵在搬空一个巨大的铁箱后,发现箱底的石板似乎有松动的痕迹。

他好奇地敲了敲,声音不对,是空的。

几名士兵合力撬开石板,一个仅有尺许见方的暗格赫然出现。

暗格里没有金银,只有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檀木盒子。

当这个盒子被十万火急地送到御书房时,天色已经擦黑。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萧青鸾坐在书案后,小脸紧绷,努力想摆出帝王的威严,但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还是出卖了她。

她的左侧,站着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萧怀玉。这位北府军统帅刚从城外大营赶回,甲胄都未卸下,眉宇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顾云舟则站在右侧,手里正把玩着那个檀木盒子。

“打开吧。”萧怀玉沉声道,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女性的柔媚,只有钢铁般的冷硬。

顾云舟点点头,解开油布,打开了盒子。

里面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只是一叠厚厚的信件。

他抽出第一封,展开。

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内容却让整个御书房的空气瞬间凝固。

“可汗亲启,孤若事成,雁门关以北,尽归王庭牧马之地……”

顾云舟的瞳孔猛地一缩。

卧槽。

这特么是卖国条约!

他飞快地翻阅着剩下的信件,脸色越来越沉。

每一封信,都是靖王赵无咎写给北方异族可汗的亲笔信。内容从一开始的试探拉拢,到后来的称兄道弟,再到最后,赤裸裸的利益交换。

靖王承诺,只要北方异族在他起事夺位时,出兵二十万,佯攻雁门关,拖住大炎最精锐的北府军。事成之后,他不仅会将雁门关这座北方最重要的雄关割让出去,还会每年奉上岁币百万,牛羊十万。

信的最后,还盖着靖王鲜红的私印。

“混账!”

一声怒喝炸响。

萧怀玉一步上前,从顾云舟手里夺过信件,一目十行地扫过,气得浑身发抖。

“砰!”

她一掌拍在旁边的红木长案上,坚硬的木料应声碎裂,木屑四溅。

“赵无咎,国之贼也!!”

这位女将军的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难怪最近北境探子屡屡传来异动,我还以为是入冬缺粮的老一套,没想到……没想到根子烂在了神京城!”

她猛地转身,对着萧青鸾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陛下!臣请立刻返回雁门关!靖王虽死,但北方异族狼子野心,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御书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刚刚解决的财政危机,在这封通敌卖国的密信面前,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

那可是二十万异族铁骑!

一旦雁门关有失,整个北方平原都将沦为异族的跑马场,大炎的半壁江山,危在旦夕。

萧青鸾坐在书案后,小脸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她才刚刚坐上这个位置,屁股底下的龙椅还没焐热,就先是国库空虚,百官逼宫,现在又是外敌压境,江山飘摇。

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压在她稚嫩肩膀上的大山。

她看着怒不可遏的母亲,又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先生,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准……准奏。”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北境之事,全权交由母帅处置。”

“臣,遵旨!”

萧怀玉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厚重的甲胄撞击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响,渐行渐远。

御书房里,只剩下了顾云舟和萧青鸾两人。

还有死一般的寂静。

顾云舟揉了揉眉心,心里盘算着对策。

靖王这颗雷,真是炸得够响。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棘手一百倍。南方的藩王还没彻底摆平,北方的狼就要冲进家门了。

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阵极力压抑的抽泣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只见萧青鸾伏在书案上,小小的身子一耸一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之前强装的镇定和威严,在母亲离去后,终于彻底崩溃。

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顾云舟心里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怕,有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萧青鸾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死死抓住了顾云舟的衣袖。

“先生……”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我好怕……真的好怕……父皇死了,哥哥们都想杀我,那些大臣看我的眼神也像要吃了我一样……现在连北边的蛮子也要打过来了……”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下,滴落在华贵的龙袍上。

“他们都想我死,都想抢我的江山……”

她抓着顾云舟衣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已发白。

“先生……你……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顾云舟,一字一顿地问,仿佛在确认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答案。

“永远不会,对不对?”

顾云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一软。

可怜的孩子,这是被吓坏了。也是,换任何一个成年人来面对这种四面楚歌的局面,都得崩溃,何况是她。

他没多想,只当是小女孩在极度恐惧下的依赖,温声安慰道:“放心,我不是说过了吗?天塌下来,有先生给你顶着。”

他伸出手,想像哄妹妹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萧青鸾却顺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安全感。

“嗯……”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但颤抖的身体,却慢慢平复了下来。

顾云舟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这位年幼的女帝,在他的怀里寻求片刻的安宁。

他没有看到,埋在他怀里的那张脸上,泪痕未干,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除了浓浓的依赖,还闪过了一丝近乎疯狂的偏执。

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的不是稻草,而是唯一的光。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启禀陛下,帝师大人……”

一名小太监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

萧青鸾受惊的兔子般从顾云舟怀里弹开,迅速擦了擦眼泪,重新坐直身体,只是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通红的眼眶,依旧暴露了她刚才的失态。

顾云舟回头,微微皱眉:“什么事?”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头都不敢抬:“回……回帝师大人,礼部侍郎在殿外求见,说是……说是靖王府查抄出的一批乐伎舞女,不知该如何处置,特来请示。”

小太监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又自作聪明地补充了一句。

“侍郎大人还说……帝师大人为国事操劳,日夜不休,实在是辛苦。这批舞女中,有几位乃是江南绝色,能歌善舞,或……或可挑选几位,送入帝师府中,聊以解乏……”

话音未落,小太监突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升起,让他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偷偷抬眼,却见那股寒意的源头,并非是面无表情的帝师大人。

而是龙椅之上,那位刚刚还在哭泣的女帝陛下。

萧青鸾缓缓抬起头。

她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所有的脆弱和恐惧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能将人冻成冰雕的,彻骨的冰冷。

话音未落,小太监突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仿佛三九寒天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后半截溜须拍马的话直接冻死在了喉咙里。

他偷偷抬起眼皮,想看看是哪位神仙在放冷气。

结果,那股能把人冻成冰碴子的寒意,源头并非是那位面无表情的帝师大人。

而是龙椅之上,那位刚刚还在梨花带雨的女帝陛下。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御书房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小太监的额头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一颗颗往下滚。他感觉自己不是跪在皇帝面前,而是被一头洪荒凶兽给盯上了,下一秒就要被撕成碎片。

“你……”

萧青鸾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没有任何起伏,却让那小太监浑身一颤,差点尿了裤子。

“你刚才,说什么?”

她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天真,眼神却冰冷得吓人。

“朕,没有听清。”

“奴……奴婢……”小太监的牙齿开始打架,磕磕巴巴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只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自作聪明!

一旁的礼部侍郎王普见状,心里暗骂一声“废物”,连忙躬身向前,谄媚地笑道:“陛下,是臣的意思。臣想着,帝师大人为国操劳,殚精竭虑,乃我大炎第一功臣。靖王府那些乐姬,姿容绝色,与其遣散,不如……”

他没注意到,在他开口的瞬间,萧青鸾的目光,已经从那个小太监身上,缓缓移到了他的脸上。

那目光里,连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都没了,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王普还在那自我感觉良好地往下说:“……不若从中挑选十名,赏赐帝师,既能彰显陛下隆恩,又能为帝师聊解烦闷,此乃一举两得的美事啊,陛下!”

说完,他还得意地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因为这个绝妙的提议而加官进爵的美好未来。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嘉奖。

是“啪”的一声脆响。

萧青鸾将手中那支沾着朱砂的御笔,狠狠砸在了面前的书案上。

朱砂溅开,在明黄的奏折上留下了一片刺目的血色。

“放肆!”

一声厉喝,如同九天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

王普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完全不明白,这马屁怎么就拍到马腿上了?还是能踢死人的那种!

萧青鸾霍然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无风自动。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抖成筛糠的王普,字字如刀。

“帝师乃国之栋梁,朕之恩师!是定国安邦的柱石,是为万世开太平的圣贤!”

“你!区区一个礼部侍郎,竟敢将帝师与那些以色侍人的乐姬相提并论?!”

“在你的眼里,帝师的功劳,就是用十个女人可以衡量的吗?!”

“你此举,是在褒奖帝师,还是在羞辱帝师?是在彰显朕的恩宠,还是在羞辱朕,羞辱我大炎整个朝廷无人可用,只能靠此等龌龊手段笼络功臣?!”

一连串的质问,一句比一句重,一句比一句诛心。

王普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如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何等滔天的错误。他哪是在拍马屁,他这是在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她昏聩无能,只会用女人收买人心!

“臣……臣罪该万死!陛下饶命!臣绝无此意啊!”王普疯狂磕头,光洁的额头瞬间就磕出了血。

“绝无此意?”萧青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巧言令色,言辞卑劣,意图离间君臣,败坏朝纲!朕看你,是很有此意!”

她不等王普再辩解半句,直接扬声喝道:“来人!”

“在!”

两名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殿前卫士如狼似虎地从殿外冲了进来,甲胄铿锵。

“礼部侍郎王普,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给朕拖出去,重打三十廷杖!革职查办,永不叙用!”

“遵旨!”

卫士们没有丝毫犹豫,一人一边,像抓小鸡一样架起瘫软如泥的王普就往外拖。

“陛下饶命!陛下!臣冤枉啊!帝师大人!帝师大人救我!”王普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这王普虽然是个马屁精,但罪不至此。三十廷杖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他刚想开口说句“陛下,此事或有误会”,话到嘴边,却迎上了萧青鸾看过来的目光。

那一瞬间,顾云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里面有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有生杀予夺的冷酷,但在这层层冰霜之下,顾云舟却看到了一丝……哀求。

一丝脆弱的,无助的,仿佛在说“先生,求你,不要拒绝我”的恳求。

她好像在用眼神告诉他,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他此刻开口求情,那她刚刚竖立起来的一切,就都成了一个笑话。

顾云舟所有的话,瞬间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懂这个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学生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顾云舟只是沉默地看着王普被拖走,很快,殿外就传来了沉闷的击打声和凄厉的惨叫。

御书房内,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萧青鸾的目光扫过全场,冷冷地开口,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传朕旨意,靖王府所有乐姬舞女,共计三百七十四人,全部削去乐籍,编入军册,即刻押送雁门关,充为营中洗衣妇,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这比杀了她们还狠!

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江南美人,送到雁门关那种风沙漫天的苦寒之地,别说洗衣了,能不能活着走到都是个问题。

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位年少女帝,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她的爪牙,锋利得能要人命!

而她的逆鳞,就是那位白衣飘飘的帝师大人。

谁碰,谁死。

处理完这一切,萧青鸾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她重新坐回龙椅上,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文武百官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一个个低着头,脚步飞快地退出了御书房,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很快,空旷的大殿里,又只剩下了顾云舟和萧青鸾两人。

刚才那个铁血无情、杀伐果断的女帝,仿佛随着百官的离去也一起消失了。

萧青鸾抬起头,看向顾云舟。

那双眸子里,冰冷和威严褪得一干二净,又变回了平日里那种纯净的,带着浓浓依赖的眼神。

她从龙椅上走下来,一步步走到顾云舟面前,仰起小脸,声音轻得像羽毛。

“先生。”

“我……我这么做,对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和期盼,仿佛一个做错了事,却又急于得到家长肯定的孩子。

刚才那个一言定人生死,吓得满朝文武不敢喘气的女王,和眼前这个一脸纯真无辜的小姑娘,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顾云舟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沿着脊椎,一路窜上了后脑勺,让他的头皮阵阵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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