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狗彘不食
秋暖阳没问啥任务，她只犯愁晚上睡哪里，反正这个营帐是没法住了，太肮脏。
半刻钟后赵景天也出门，手里举着银针嗤道：“不抗造，我给他起出来了。”
“恶心死，赶紧把他扔远点。”秋暖阳第一次没有起赶尽杀绝的心。
“不急，还有戏看。”赵景天朝远处努努嘴，“瞧，来了。”
他说的是渤硕。
渤硕一脸问号，“景天兄找我何干？我在苦哈哈的陪田大学究说话，安抚他被晾在军中的脆弱心灵……”
赵景天做个请的动作，渤硕一头就进了小营帐的门。
几人在帐门口屏气凝神。
榜眼探花军中相见，潇洒倜傥的榜眼比浑身恶臭的探花更尴尬。
骆辛孺不愧是头脑飞快兼自我意识爆棚的先驱，他坐在自己亲自制造的污秽上还理直气壮：“你是故意看看我出丑的吧，渤硕，你侥幸得个榜眼压我一头便罢了，没想到你心里还如此龌龊！”
渤硕本性善良肯为他人着想，登时被他带了节奏，“我不知你在这里，实在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就走。”
“你若是敢把眼前景象说出去，我就咒你渤家没有第七代！”骆辛孺已藏不住内心的恶毒。
渤硕半个身子都出门了，闻言一停内心巨震，居然咒他家绝后，骆辛孺才是故意的！
作为英亲王的亲戚，渤硕家门第自然不低，父亲渤文瀚官至国子监祭酒，祭酒大人事事如意，唯一的遗憾就是渤家五代单传，而嫡妻肚子不争气，一连生了六个女儿，眼见就要凑齐外界偷传的“七仙女之家”，渤硕出生了。
让人遗憾的是，渤硕之后再无男丁出生，哪怕渤祭酒又娶了七房妾室。
偏偏第六代渤硕打小离经叛道，长大后死活不肯成亲，拿父母之命压他，他就要把命还给父母，吓得渤祭酒再也不敢给他提亲。
他原本是想玩够了再成亲的，这样也不耽误人家姑娘，却想不到骆辛孺拿这个咒他。
渤硕挡住要替他出头的赵景天，拿起乔楚写字用的短毫笔，即兴送骆辛孺一首对联：
上联：涕泪俱下嘴长疮
下联：污秽遍身心更脏
横批：狗彘不食
写完念一遍，转头递给钱禄，“这是我最没文采的一副字，麻烦钱兄帮我送到吏部同僚的营帐。
钱禄答应着啐骆辛孺一口，“看到没，猪狗都不稀得吃你的肉，你就说说你有多恶心！”
侮辱了别人也被侮辱到的骆辛孺挣扎着站起来，一字一句道：“你们，都给我等着。”
太臭了，赵景天等人赶紧离他远远的，渤硕冷笑，“威胁人呢探花郎？好，你这挑战我应下了，我等着。”
骆辛孺打个冷战，努力让自己维持探花郎的体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回自己营帐。
赵景天和秋暖阳击掌，总算替仙儿出口恶气。
秋暖阳觉得还不怎么解气，比起仙儿在他家这一年受的欺负，还有他差点捂死仙儿那事，眼前这才到哪里？“听说他那个相好也来了，咱也揍他一顿吧。”
“不揍，我嫌脏。”赵景天转身走了。
秋暖阳一听很有道理，转头又想起她和乔楚晚上没地儿住，赶紧去主营那里逮吕校尉给他们安排地方。
然而乔楚这一晚并没能回来，因为平化府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了。
她率人到达平化府时，正遇上返程的英王爷，老王爷是预备回主营调兵的。
凉国根据覃凌康的部署，战前在平化府这边安排了五千人伺机而动，我方战线兵力是八千人，可惜八千人中至少聚集了五千人去知府衙门，他们把衙门四周围得水泄不通，“逼迫”知府和都司放粮。
凉国的五千人趁机占领据点和城池，把我方五千人包了饺子。
老王爷昨日凌晨带护卫营紧急赶到，一举夺回临泰据点，并留两千人在那驻守，眼下轮到被围困的平化府，人马就不够了，局势还在进一步变糟糕。
凉国兵士们应该是已得到胡杨城失守的消息，他们把所有气头都撒在平化府。
拿着老百姓的人头威胁知府和将官们，逼迫他们放下本就没带多少的武器，继而全面封城，把平化府变作自家的后花园。
接着，凉国人在城里奸.淫掳掠，全面施展禽兽行径。
根据逃出来的几个兵士说，他们没有屠城，却做了比屠城更恶心的事。
城中百姓遭了殃，家底被掠劫一空就算了，这些无良兵士当着全家老少的面欺侮他们的女儿或媳妇，好多女性不堪受辱，一头撞死或抓把剪刀插了喉咙。
女性的丈夫或父亲兄弟红着眼，拿起镰刀锄头拼命，又被削去脑袋。
有我方兵士实在看不惯，赤手空拳的冲出去解救百姓，却招来更多的杀戮，凉国士兵抓来手无寸铁的百姓，挨个在府衙门口砍头。
人头骨碌碌滚一地，守军都司封鲲出面和他们谈判，也被削去了脑袋，凉人还把封都司的脑袋挂在了知府衙门楼上。
平化知府是个文人，见封鲲人头落地，哪还敢再出头。
可惜凉人并不饶他，杀掉驻军都司后开始查找地方知府，很快也把他的人头挂在门楼子上。
兵士们没有武器，没有头领，被困在衙门周边，悔恨交加，饿着肚子乱作一团。
城内血流遍地，城外的人焦急如焚。
虽然一大早元溱又带了两千人赶来，仍旧是不够部署，缺口大约是三千人，老王爷揪着一颗心回营调兵，刚走了几里路就遇见乔楚带部众前来支援。
这下不用回去了，乔楚跟英王进临时搭建的营帐，加上侯在这里的元溱和众部将，研究地形计算兵力后，预备夜里发动进攻。
准备显然是不足的，但时间根本来不及，他们在城外都听得见百姓们的惨呼声，晚一刻攻城，百姓们便多赔上几条性命。
只是攻城的话，需要城里聚集在知府衙门的五千兵士和城外里应外合，否则场面会大乱。
他们需要一个能压得住场子的人偷偷送信进去，指挥调度那五千人。
乔楚自然又是主动请缨，“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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