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章浩川
章浩川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推开训练馆的大门。
傍晚微凉的风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扑面而来，吹在他汗湿的训练服上，激起一阵轻微的颤栗。
长达十七年的单亲生活，让他一度怀疑，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只是母亲一直瞒着不告诉他罢了。
结果前段时间，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对自己百般呵护，又是送“奖学金”，又是送修炼资源的。
甚至还帮他把本命灵兽的血脉淬炼了一遍，直接完成了一次进化！
直到后面得知自己奇迹般地获得了云海学院第十一个秘境试炼名额时，他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只觉得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像是在做梦一般。
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云海市新上任的最高执政官……
天菩萨……
这得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做出这种离奇的梦出来啊！
章浩川习惯性地走向了一条人迹相对稀少的老街，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就在他踢开脚边一个空易拉罐时，一点微弱的、几乎被尘埃掩埋的金属反光吸引了他的视线。
他弯下腰，从路边的碎石和枯叶中捻起一块东西。
是块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的青铜碎片。
入手冰凉，布满铜绿，样式古朴，像是从某件古老器物上崩落下来的。
奇怪的是，它表面似乎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波动，让章浩川指尖微微发麻。
“啧，什么破烂玩意儿……”
他嘟囔着，本想随手扔掉，但那奇特的触感和波动让他鬼使神差地将它揣进了兜里。
……
深夜，崭新的公寓里。
章浩川洗完澡，随手将沾满汗渍的训练服扔进洗衣篮，那块冰冷的青铜碎片从裤兜里滑落出来，“当啷”一声掉在书桌上。
他瞥了一眼，没在意，拿起水杯喝水。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低沉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唔……沉寂了多久……总算接触到新鲜的灵气了……”
“噗——！”
章浩川一口水全喷在了桌面上，呛得连连咳嗽。
他猛地转头，警惕地环视狭小的房间，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藏在枕头下的短匕柄上。
周围空无一人！
“小友不必惊慌，老夫并无恶意，只是借此块残片暂歇罢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平和舒缓，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然。
章浩川的心脏狂跳，目光死死锁定在桌上那块不起眼的青铜碎片上：
“是……是你在说话？你是什么东西？”
“老夫？呵呵……不过是一缕依附于这【虚空鉴】残片上的残魂罢了。你可以称老夫为……墨老。”
那自称“墨老”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
“漫长岁月，器物崩毁，神识也近乎湮灭，若非感应到你身上这纯净的灵力波动，老夫恐怕还要继续沉睡下去。”
章浩川的惊疑并未完全消除，但对方平和的态度和“残魂”“器灵”的说法，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御兽师的世界光怪陆离，依附于古物的残魂虽然罕见，但并非闻所未闻。
“墨……墨老？”他试探着开口，盯着那碎片，“你……你能做什么？”
“不过苟延残喘，略存些感知之能罢了。”
墨老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
“倒是小友你……年纪轻轻，灵光内蕴，虽根基尚浅，却隐有坚韧不拔之意，为何眉宇间郁结如此深重的……困惑？”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章浩川的心事。
他沉默了一下，或许是心里实在有些话想要找人倾诉，于是自嘲道：
“我能有什么困惑？我只是，有些……迷茫。”
素未谋面的亲爹，从天而降的机遇，以及大量陌生人谄媚巴结的嘴脸……
这些并未让章浩川有多高兴，至少没能高兴太长时间。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一切并不真的属于自己，只是因为他突然多了个位高权重的【父亲】罢了。
一旦他失势了，或者不再重视自己了，这些随时都有可能随之而去……
听完章浩川的讲述，墨老也是感慨万千：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小友能够不被眼前的名利所迷惑，已经超越了大部分的凡人了。”
“只是修炼一途，所耗资源甚多，若是能有贵人相助，自然能够省去很多麻烦，小友应当珍惜才是。”
“若是一味患得患失，恐怕才会真的耽误了正事。毕竟这世间，只有到手的修为才是真的。”
“谢谢墨老！”
有了墨老的鼓励和宽慰后，章浩川只觉得心中的郁结都少了许多，
“听前辈的谈吐，生前定然不是泛泛之辈，不知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吗，晚辈或许可以尽些绵薄之力。”
墨老轻声笑道：“乡野村夫，不值一提。能够再看一眼这个世界，已经是上天给老夫最大的恩赐了。”
“小友，你我今日相识，也算有缘。老夫如今虽没什么道行了，但对于望气占卜之术，还是略有心得的。”
“你心中所忧之事，老夫或许可以给出一些建议。”
“前辈请讲！”章浩川的态度立即恭敬了起来。
墨老慢悠悠地说道：
“小友所担心的，无非是自觉身份敏感，见不得光。所获得的恩惠，全凭一人喜怒而定，如镜花水月，海市蜃楼般，始终无法长久。”
“而你要做的，其实并不难，无非是做出一些显著的成绩，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知道，你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优秀，值得他投入更多的资源来栽培你，进而达成正向循环。”
“待到你修为精深，羽翼丰满后，你所拥有的，任何人都无法夺走……”
章浩川认同地点了点头，进而为难道：
“这个我也知道，但我资质不算太高，哪怕有足够的资源扶持，短时间内，恐怕也很难有大的突破……”
“傻孩子……”墨老劝慰道，
“做出成绩的方法可不止一个，济困扶危、善泽一方、匡扶正义……这些都可以算作【成绩】的一种。”
“只要做到了，自然就可以得到世人的关注，哪怕是你那位父亲，也会因此而高看你一眼。”
“匡扶正义……”
章浩川反复咀嚼着墨老这句话，脑海里突然回想起白天慕云汐那泪眼婆娑的画面，心中莫名一揪。
如果自己遭受这种程度的网络暴力的话，恐怕连昨晚都熬不过去吧……
一念至此，章浩川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前辈，我想好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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