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我们是见不得光的吗？
林冬和江高对金队长的安排没有意见。
牧生也回过神来，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们告别了江高和林冬，沿着过来时一样的路线，向着调查所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金队长把车开得十分慢。
可能是担心车后箱的落地灯再有什么异动，所以他开得十分平稳，一路上几乎没有半点颠簸。
牧生坐在车里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刚刚来到十二点，不由松了口气。
他早上和牧菱报备的时间是12点过后，那现在也还不算晚。
他收回手机，整个人靠在了坐椅的后背上，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一直浮现出今天晚上的一个个惊险画面。
金队长转头看了一眼牧生脸上的表情，接着出声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一个新入职的员工，工作第一天就遭遇到异常事物的攻击，还亲眼看见了一具死状很惨的尸体。
这样的员工经历，放在任何一个正常公司里，估计老板都得担心一下这名员工会不会接受不了而辞职。
即便是异常事物调查所这样的组织，作为一名上司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敢掉以轻心。
金队长觉得，自己可能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队员。
但是牧生现在的情况和他想的，又不太一样。
牧生确实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却又一时不知道应该从哪问起。
他的目光从窗外移开，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微微冰凉的右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包括他自己也有。
他知道异常事物调查所里一定藏着很多的秘密，可是这些秘密，又是否是自己承担得起的？
他想起刚刚警察出现的时候，自己却要匆忙逃跑。
在他的认知里，会这样做的，都是罪犯。
可他刚刚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这一幕，让牧生开始怀疑自己加入调查所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
“我们做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吗？”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核心的疑惑。
金队长在听到他这个问题的那一刻，目光也变得有些黯淡。
“对。”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暗哑，于是牧生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金队长沉默地开着车，看向前方。
可当他吹着徐徐凉风，看到街道两边一扇扇已经熄了灯进入梦乡的窗户时，脸上却又露出了笑容。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摊开到阳光下。
我们只有躲藏在黑暗里，才能让人们在光明下正常地生活。”
他说着，笑了笑。
而牧生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撞击了一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被金队长话语里的情感所感染到，但其实，他还是不太理解这两句话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里好像被播下了一颗种子，似乎等到合适的时候，就会生根发芽。
这一路上，牧生没有再问更多的问题。
但是金队长却还是不太放心队员的心理健康问题，见牧生不说话，就自己找了很多话题，不停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你刚毕业啊？”
“嗯，今年刚毕业。”
“那你交女朋友了吗？”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你家里人不催你吗？”
“不会。”
“这样啊，那你是几月份生日的？”
“四月。”
“哦，挺好，金牛座？”
……
不得不说，从江高到金队长，调查三队的成员们调节气氛的能力，真是一脉相承的差。
牧生觉得金队长没有在工作的状态，真的是像他坚硬的大背头一样，让人无法适应。
他强忍着心里慢慢升起来的烦躁，继续耐着性子回答他的问题。
“你的家住哪一条街？”
“春日街。”
“那你家里有几口人。”
“三个。”
“独生子啊？那你父母肯定很宠你。”
“不是，我爸妈过世了。”
话题到这里，终于被终结。
金队长估计半夜睡不着觉，都会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痛骂自己真是该死。
他觉得自己在牧生幼小的心灵又添了一刀，一路愧疚地开着车，没有再发出声音。
牧生并不知道他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只知道自己拥有迎来了难得的安静。
金队长就这样，终于把车开到了春日街的附近。
因为道路实在太窄，他只能把车停在路口，没有再继续往前。
牧生下了车，在金队长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感谢他顺路载自己回来，然后便转身准备回家。
但他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转过身来，对着金队长解释了一句。
“从我决定要加入调查所开始，便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所以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对我有太大的冲击，你就尽管放心吧。”
金队长看着牧生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仿佛看见了自己以前很多个再也回不来的队友。
于是他的眼圈有些泛红，赶紧转过头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对着牧生摆了摆手。
“行了，没事就好。
走吧走吧，快回去吧。”
牧生笑着应了一声，转身朝着家里快步走去。
身后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巷子里很快又恢复寂静。
牧生又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加快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他来到了他们居住的那栋居民楼下，抬起头，看见家里的灯居然还亮着。
牧菱和牧芸都不是会熬夜的人，他们家的作息一向十分健康。
牧生又看了一眼快接近十二点半的手机时钟，皱了皱眉，发现还是没有接到催促自己回去的电话。
于是他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他想起叶齐家里那盏奇怪的灯。
想起似乎要追杀牧菱的黑衣人。
还想起了住在他们家对面，那个总是抱着个镜子的怪人。
一想到这些，他的额头不由冒出来冷汗。
他连忙加快脚步往楼上跑。
当来到家门口时，喘着粗气，转头先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门。
只见那里散落各处的小卡片和传单，又变得更凌乱了一些，看起来应该有人从他的房门口经过，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牧生瞬间整颗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他停在门口，听见房屋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
这个钟点的脚步声？
这个疑问，让牧生心里觉得更加的不安。
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动作迅速地打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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