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你在哪里？
牧生看了一眼放在她身后的餐车。
只见那里摆放着一碗白米饭，旁边配了几盘小菜。
看起来倒确实是一顿普通的午餐而已。
牧生对她点了点头：“拿进来吧。”
接着跟着餐车后面，和女服务员一起，走到了房间里面。
女服务弯下腰，低下头，将餐车上的食物，一样一样地摆放在桌子上面。
摆完之后，抬起头来，对着牧生笑了笑。
“请尽情享用你的午餐。”
她说完之后，便准备退出去。
却发现面前这个老头，居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脸看。
“这位乘客，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牧生依旧盯着她的脸。
更具体来说，应该是盯着她脸上的面具。
直到听见女服务员说话的语气里，隐隐带着一丝不耐烦之后，他才仿佛刚回过神般，连忙回答她道：
“今天早上来送餐的，怎么不是你？”
女服务员愣愣地望向了牧生：“你说什么？”
“我认得你。”
女服务员有些呆住，但原本迷蒙的眼睛里，却隐隐透出了一点亮光。
“这句话好陌生。
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那张薄薄的面具，现在还静静地躺在牧生的口袋里。
他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迷茫的女服务员，更加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于是，他接着说道：“嗯，我认得你。你的脸比较尖，和早上那个女服务员不一样。”
他说完，看见女服务愣愣地抬起手，摸向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接着，她的眼睛逐渐变得惊恐。
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尖叫着，从牧生的房间里面奔跑出来。
“我的脸，我的脸，这不是我的脸。
啊！这不是我的脸！”
那些面具盖住了他们的脸。
让他们日复一日地躲在面具下，渐渐的，也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但是这种遗忘很脆弱。
轻轻一敲就碎。
而当这些碎裂的残块，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扎入他们的身体里，那随之而来的疼痛，可能会让人无法承受。
牧生看着女服务员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而其他房间里的乘客们，听到她的尖叫声，也走了出来，愣愣地抬起手，同样摸向了自己的面具。
这尖叫声，就像是给平静无波的水面里，投入了一颗石子。
荡起了一片波澜，又惊扰了湖底里的鱼。
让藏在这片湖面下的暗涛汹涌，隐隐的，将要浮出水面。
牧生拿起桌上的筷子，坐到了餐桌旁边，准备享用自己的午餐。
门外，有黑衣人快步走进来，有些担心地为刚刚那个发了疯的女服务员善后。
“不好意思，刚刚的服务员可能精神状态不太好。
希望没对你造成困扰。”
看来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没少发生。
要不然，黑衣人也不会这么熟练地，开始安抚着面前这个可能会被吓到的乘客。
牧生拿着筷子，转头看了看他。
“确实有点吓人。
我差点就吃不下饭了。”
黑衣人连连跟他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下次一定安排一名精神状态没有问题的服务员给你送餐。”
牧生点了点头。
“谢谢你。
那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房门关上，顺便锁起来。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黑衣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觉得一切非常合理。
其他还没有说出来的话全被他咽了下去，应了一声之后，就退到门外，帮他把房门关了起来。
牧生见到了锁门声，这才将戴着的羊头面具拿下来。
他用手，摸了摸面具的背面。
再将自己口袋里的另一张面具拿出来，两张面具并排放在一起，对比着它们的材质。
硬度不一样，但是光看背面的纹路，又像是用同一种物质制作出来的。
牧生有些疑惑地用手摸着两张面具，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不成，面具也是异常物品。
但是，这么多相同的异常物品一起出现，他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在他的理解里，异常物品应该是各有各的与众不同才对。
要是有这么多相同的，那又怎么能叫异常呢？
牧生有些想不明白，只能将羊头面具放在一旁，又将女服务员的面具折叠好，重新放回到自己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拿起筷子，尝了尝面前的那碗米饭。
确认这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饭后，才放心地又吃了一口下去。
他吃着面前的午餐，这个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放在口袋的对讲机，有灯光在闪烁。
牧生想起了消失不见的灰色马头面具。
连忙放下筷子，把对讲机拿起来，打开放在桌上。
“马头，能听到我说话吗？”
对方没有回应。
牧生只能听到对讲机那边，传来了一阵“滋滋滋”的故障声。
难道真的只是对讲机坏了？
牧生有些不愿相信。
他把对讲机放到了桌子一边，始终打开着，放在了那里。
接着再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餐。
“滋滋滋”的故障声，伴随着各种尖锐的响声，一直陪伴着他吃完了这顿午餐。
直到他放下筷子，正拿着纸巾擦嘴的时候，才突然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我……我……我要出去……
放我出去……”
牧生赶紧将桌子上的对讲机拿过来，对着里面问道：
“是你吗？
你现在在哪里？”
又是一阵故障声传来。
牧生握着对讲机，手指微微用力。
等待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到了对面的回答。
“这里有很多的血，这里还有很多肉……
这块肉，它会跳动。
我走不出去。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夹杂着各种尖锐的声响，听在牧生的耳中，让他整个脑袋发紧，太阳穴处，突突地跳动起来。
“你是说，你在的地方有很多尸体，有很多死去的人？”
对方的话语里，变得更加的惊恐。
“不，不是的。
这个房间里，全都是肉。
它们会跳，它们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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