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马车内的决断
萧茗月的声音冰冷而决绝，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嘈杂。
她只用一眼，就洞悉了整个战场的真相：
“山上的，和山下的，是两拨人！他们的目标都是我们！现在不过是在抢夺猎物罢了！”
她知道，在这场由无数个误会构成的混乱中，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不再是护身符，而是吸引所有火力的催命符！
她们陷入了一个三方混战的死局，而她们，是这个死局中共同的猎物。
“魏英！”
“属下在！”
“传我命令！收缩防线，放弃所有辎重车辆，所有人向我这辆核心马车靠拢！准备……弃车突围！”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一支从山顶射下的冷箭，带着凄厉的呼啸，“噗嗤”一声，精准地射穿了前方车辆一匹辕马的脖颈。
那匹马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轰然倒地，整个车队的速度瞬间为之一滞。
完了！
萧茗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外面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忠心护卫，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北狄骑兵，再看看身边那个早已吓傻、只会抱着首饰盒哭泣的丫鬟……
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不甘，攫住了她的心脏。
难道，我萧茗月，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死在一群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蠢货的误会之中？
不！
绝不！
在那一瞬间，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萧茗月瞬间洞悉了整个战场的焦点：
她这个“公主”的身份，是吸引所有火力的催命符！
她看着身边的丫鬟——小云。
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轰然成型。
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小云那冰冷颤抖的手。
“小云。”萧茗月的声音变得平静温柔。
“殿……殿下……”小云含泪抬头，被殿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萧茗月没有看她，目光仿佛穿透了摇晃的车厢，望向了遥远的京城。
她轻声说道：
“我记得，你进宫前，家里是江南的绣户，对吗？”
小云愣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说过，你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挣够银子，把你爹娘和弟弟接到京城来，开一家自己的绣庄，再也不用受织造局那些官吏的气。”
提到家人，小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哽咽着点头。
萧茗月缓缓地将目光收回，落在了小云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公主的威严，只有近乎悲悯的恳切。
“小云，你看外面。
无论是山上的人，还是山下的人，他们最终的目标都是我。
只要我还坐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你的家人……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松开手，指了指自己身上华丽的宫装，和那个首饰盒。
“但是，他们认的，不是我这张脸。
他们认的，是这身衣服，是这些首饰，是‘长公主’这个身份。”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不仅能让你全家活下去，还能让他们一辈子都活得比任何人都体面的机会。”
她看着小云那双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说道：
“你，来做一次长公主。”
小云瞬间明白了什么，巨大的恐惧让她疯狂地摇头：
“不……殿下，奴婢不能……奴婢不敢啊！这是僭越！”
“这不是僭越，这是尽忠。”
她捧起小云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小云，我萧茗月在此立誓。
你若活，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义妹，你的家人，我视若至亲；
你若不幸……你的弟弟，就是我的亲弟弟！
我会亲自教他读书写字，为他谋取官职，让你侯家，成为江南人人敬仰的望族！”
“你的牺牲，将不再是一个丫鬟卑微的死亡。
它将被记入史册，成为一段忠仆护主、名垂青史的佳话！
你，愿意吗？”
这番话，没有一句威胁，没有一句命令。
它将一场必死的牺牲，重新定义为了一次“名垂青史的尽忠”。
它给出的，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家族未来的承诺。
小云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的眼中，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
她看着眼前的长公主，缓缓地点了点头。
“奴婢……愿意。”
她开始主动解开自己身上那件普通的侍女服。
两人沉默而迅速的互换着衣物。
萧茗月将自己身上所有能证明身份的玉佩、信物，都一一为小云佩戴好。
就在萧茗月准备翻身下车时，已经换上公主华服的小云，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殿下，”小云的声音依旧在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您总说，身为女子，不甘心只做棋子。
总有一天，要让天下人看看，女子的智慧与力量，不输任何男儿。”
这是她们主仆二人深夜私下里，萧茗月无意中流露出的心声，却被这个一直默默陪伴的小丫鬟牢牢记在了心里。
小云从那个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支最华丽的凤凰金簪，亲自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然后对着一面小小的铜镜，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属于“公主”的骄傲笑容。
“奴婢一直信着您的话。”
“奴婢不懂什么家国大事，奴婢只知道，您这样的人，不该就这样死在这荒山野岭里。
您应该活着，去走那条您想走的路，去活成您想活成的样子。”
“奴婢的命贱，但能用这条贱命，为殿下您未来的那盘大棋，当一颗……能吸引所有火力的‘闲子’，奴婢……心甘情愿。”
说完，她主动推开了萧茗月的手，仿佛在用这个动作，将所有的危险都独自承担。
萧茗月看着依旧害怕得浑身发抖的小云，对她行了一个平辈之礼，郑重地说道：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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