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在霍格沃茨，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上课。
不管是斯莱特林的蛇怪四处石化着同学，或是炸死一条街麻瓜的头号通缉犯游荡在城堡里，学生们都得照常上课。
一阵低沉浑厚的钟声越过潮湿的场地，从城堡传来，宣告着草药课的结束。
温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七年级学生纷纷放下沾满泥土的工具，三三两两地走出温室。
顺着缓缓下坡的草坪，斯内普他们走向禁林边缘的海格的小屋，去上保护神奇动物课。
“你觉得今天保护神奇动物课会是什么内容？”艾博问道，“上周凯特尔伯恩教授说会有‘惊喜’。”
“七年了，”斯内普忍不住撇了撇嘴，“你还在指望着他的惊喜吗？这七年他没有失去任何一部分肢体，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潘多拉轻笑出声：“我倒是挺喜欢他的课。”
当他们走近海格的小屋时，一种奇怪的咔啦咔啦声传入耳朵，间或夹杂着微弱的噗噗声。
凯特尔伯恩教授坐在他特制的魔法轮椅上，身边身边站着他的助手海格。
这位上了年纪的保护神奇动物课教师今天戴着一顶特别鲜艳的橘红色帽子，与他残缺的左臂形成鲜明对比。海格一只手里则牵着一只黑色的小奶狗。在他们脚边的地上，放着几只用铁钉钉住的木箱。
海格手里的小狗正呜呜叫着，使劲挣着颈圈，看样子是想仔细调查一下箱子里的东西。
“牙牙，不要过去。”海格使劲拽了一下链子，小狗一下子被他拉得飞了起来。他慌忙上前两步，接住牙牙，用胡子拉碴的脸蹭了蹭它的小身子。
“上午好，凯特尔伯恩教授、海格。”斯内普挥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目光却停留在那只挣扎的小狗身上，“海格，这是你新养的宠物吗？”
“没错！”海格的脸顿时亮了起来，“它叫牙牙，是一只可爱的小猎狗。虽然现在很小，”他骄傲地补充道，“但它能长到三百多磅！到那时它会——”
“会更可爱，是不是？”斯内普打断他，“你对‘可爱’的定义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嘿嘿，”海格憨厚地笑了两声，把牙牙举起来给他们看，“牙牙是一只勇敢的小狗，你看，它总是充满好奇心。”说着，他把牙牙放在地上。
“是吗？”斯内普有些怀疑地问道。他模糊地记得，在某个尚未发生的未来，哈利与德拉科一起在禁林被关禁闭的那一次，牙牙看到伏地魔那穿着斗篷的身影时，第一反应和德拉科完全一致——撒腿就跑。
牙牙被放回地面后，出人意料地摇着尾巴跑到斯内普脚边，热情地舔舐他的袍角。口水迅速在他的黑色长袍上洇开一大片。
“看来它很喜欢你！”海格高兴地说，“牙牙还没什么朋友。我在城堡里看到费尔奇养了只叫洛丽丝夫人的猫，有朝一日我真想把它介绍给牙牙认识，只是费尔奇似乎不太喜欢我。”
“那好办。”斯内普挑了挑眉，“我认识洛丽丝夫人，改天你把牙牙交给我，我带它俩认识认识。”
“真的吗？”海格黑亮的眼睛湿润了，“那太好了！我希望它们能成为朋友。”
这时，凯特尔伯恩教授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招呼聚集过来的学生们。
“好了，人来齐了就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要学习的惊喜是——”他那满是伤疤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人头狮身蝎尾兽！”
人群中顿时发出几声不安的抽气声。斯内普扭过头，注意到地上那些木箱子轻微地震动着，发出了几声更响亮的爆裂声。
“人头狮身蝎尾兽，”凯特尔伯恩教授继续道，声音因兴奋而略微发颤，“是产于希腊的一种极其危险的动物。它们长着人的脑袋、狮子的躯干和蝎子的尾巴。它们和奇美拉兽一样危险，也一样稀罕，以吞噬猎物时发出轻轻的哼唱而名声大噪。
“据我们所知，人头狮身蝎尾兽的皮几乎排斥所有已知的咒语。请注意，任何人被它蜇一下，都会当即毙命。因此，它们在魔法部的分类级别也是最高的五级。这意味着它们具有极高致命性，是已知的杀害巫师的动物，不可能被驯养或驯服。”
斯内普的思绪立刻转向怀里藏着的那个日记本。如果人头狮身蝎尾兽的皮真的能抵御几乎所有魔法……也许能用来……
“这么危险的生物，您确定要现场教学？”玛丽眼睛飘向不住发出声响的木箱，紧张地问道。
“别担心。”凯特尔伯恩教授神秘地笑了笑，接着对海格点点头，“打开吧。”
海格从旁边拿起一把铁铲，开始撬开那些木箱的盖子。随着第一个箱子被打开，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惊呼。
“恶心！”有人尖叫着向后跳了几步。
斯内普忍着奇怪的味道凑近查看。恶心这个词，完美符合他对这种奇怪生物的第一印象。
箱子里是某种像是变形的、去了壳的大龙虾，白灰灰黏糊糊的，模样非常可怕，许多只脚横七竖八地伸出来，却看不见脑袋在哪里。
随着海格打开了所有的木箱，同学们看到，每只箱子里都有大约一百来条六英寸长的生物互相叠压，爬行时昏头昏脑地撞在箱壁上。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非常浓烈的臭鱼烂虾的气味。最奇特的是，每隔几秒钟，一条生物的尾部就会射出火花，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它就会向前推进几英寸。
“刚刚孵出来不久的，”凯特尔伯恩教授骄傲地宣布，“你们可以亲自把它们养大！这将为我们带来前所未有的新知识。”
“这是人头狮身蝎尾兽？”一个赫奇帕奇学生怀疑地问道。
“呃……不完全是。”凯特尔伯恩教授笑了笑，“那东西太危险了。要知道，在苏格兰，一二九六年有一只人头狮身蝎尾兽袭击了一个巫师，最终却被释放了——哦——不——不是因为这样是合法的，那只是因为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它。”
“那这是什么？”伴着不间断的爆炸声，潘多拉好奇地走上前，观察着它们。
“我管它们叫炸尾螺。”凯特尔伯恩教授说，“你觉得它们如何？”
“很可爱，”潘多拉真诚地说，“它们是杂交的产物吗？”
“是的，”凯特尔伯恩教授欣赏地看向她，“人头狮身蝎尾兽和火螃蟹的杂交品种。
“这还是此前受到你关于神奇生物杂交的论文启发，我才托希腊的朋友帮忙培育的。虽然魔法部禁止进口人头狮身蝎尾兽，但炸尾螺可不在他们的管制范围内。”
“这似乎严重违反了一九六五年魔法部通过实行的《禁止动物培育实验法》？”伯特伦·奥布里尖锐地指出，“而且，我们为什么要把它们养大？N.E.W.T考试会考这个吗？”
“英国魔法部的法律可管不到希腊巫师，”凯特尔伯恩教授对着他眨了眨眼，“至于考试……孩子们，知识不应只为考试服务。你们是全英国最优秀的一批学生，光为了通过考试可没什么意思。”
“好了，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尝试给它们喂食。”他轻松地挥了挥残肢，“你们要试着喂它们吃几种不同的东西——我也拿不准它们喜欢吃什么——我准备了巨蛴螬、蚂蚁蛋、青蛙肝和翠青蛇——每样都拿一点试试，看它们吃不吃。这就是魔法的魅力！”
斯内普戴上龙皮手套，抓起一把滑腻的蚂蚁蛋放进箱子。可炸尾螺似乎对这些食物都不感兴趣，反而开始互相攻击。弱小的个体被同伴炸开身子，迅速被分食。
“教授！”海格惊呼，“它们在互相残食！”
凯特尔伯恩教授急忙让学生们退后，指挥海格将炸尾螺分开到更多箱子里。混乱中，奥布里突然惨叫一声。
“哎哟！它弄疼我了！”
“噢，不要担心，”凯特尔伯恩教授淡定地说，“它们不是人头狮身蝎尾兽，被它蜇一下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希腊巫师已经帮我们证明了这一点。”
“它的尾巴爆炸了！”奥布里愤怒地展示手上被烧伤的痕迹。
“我想这正是我们管它们叫炸尾螺的原因，”海格粗声粗气地说，过去检查了一下他手上的伤痕，“快去校医院吧，再晚一点伤口就要愈合了。”
临走前，斯内普走到教授身边，问道：“教授，英国现在有人头狮身蝎尾兽吗？”
“除了希腊，其他地方应该都没了，”凯特尔伯恩教授回答道，“几十年前，德国魔法部曾用它们做监狱看守，但厄克斯塔监狱被废弃后，那些生物应该都被处理掉了。”
“关于它们的皮能够排斥咒语这件事？”斯内普试探性地问道。厄克斯塔监狱正是纽特营救他的哥哥忒休斯的地方。
“那得是成年的，”凯特尔伯恩教授说，“准确地说，越成熟的个体，效果越好。我也听过一种说法，人头狮身蝎尾兽的魔法抗性与它吞噬的巫师数量成正比。”
“好吧。”斯内普耸耸肩说，“再见，教授。”
回城堡的路上，他终于有时间考虑另一个危险的计划：如何用那把又长又薄的妖精制匕首解决蛇怪，让它吸收蛇怪的毒液，以作为摧毁魂器的武器。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直到潘多拉在饭桌上低声说：“实验室准备好了，我已经联系过桃金娘。”
“哦，好的。”斯内普点点头，“等下我们过去吧。”在有求必应屋里做相关的准备，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门厅里，他正准备往楼上走去，却看到莉莉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西弗勒斯，”莉莉兴奋地说道，绿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间亮了起来，“你去麻瓜商店采购的事怎么样了？”
斯内普这才想起量产狼毒药剂的事情。
此刻，他的一只脚刚踏上楼梯，被夹在了两个女孩之间。
“麻瓜的东西都买齐了，”他干巴巴地说，“烧瓶、滴管那些都有了。但材料还是不全，我只买到了澳洲蛋白眼的血液，鸟蛇的蛋到处都断货了。”
潘多拉往上走了一步，站到斯内普的身边。
“在你出发前，我就在担心这个。”莉莉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她从长袍里慢慢地取出一个布袋，“我知道鸟蛇的蛋在西方非常少见，所以担心你无法买到。”
“在邓布利多教授的授意下，我给《神奇动物在哪里》的作者，即纽特·斯卡曼德先生，写了一封信，”她继续说道，绿眼睛轻轻地扫过两人，“告诉了他我们的计划。
“幸运的是，斯卡曼德先生回信说，以他对鸟蛇这种生物的了解，狼毒药剂中真正起作用的成分是蛋壳，而不是蛋黄或蛋白。”
“他给我们寄来了不少蛋壳。”莉莉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现在，材料齐了。我们要一起熬制魔药吗？”
斯内普感到后背正在源源不断地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到底是要和潘多拉去有求必应屋，还是和莉莉去制作狼毒药剂呢？
他不禁想到一句杂糅的诗句：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一条是死路，另一条也是死路。
就在他僵立在原地时，潘多拉突然开口：“你要配制魔药，西弗？一起去那个地方多好？你知道的，那里有你需要的所有魔法器具。”
“哪里好了？”斯内普内心小声嘀咕着，“难道要让你俩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你说的是什么地方？”莉莉看向潘多拉，平静地问道。
“噢，一个适合熬制魔药的场所。”潘多拉又往上走了几步，来到莉莉身边，“我们之前一直在那里做实验。”
“还有其他人吗？”莉莉问。
“嗯……”潘多拉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没有其他人了。”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莉莉微笑地看着她。
“好，跟我来。”潘多拉点点头，率先往楼上走去。
莉莉也加快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那个……”斯内普在后面吞吞吐吐地说，感到自己像是一枚被两只嗅嗅盯上的加隆，随时可能被撕成两半，“我有点不舒……”
两人一齐转过头，默默无语地看向他。
“噢，没什么，继续走吧。”他最终说道，脚步沉重地跟在她们身后。
或许对付蛇怪和人头狮身蝎尾兽会更容易些，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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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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