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示弱为刃，人心作饵
第八十一章 示弱为刃，人心作饵
【萧景珩，对不起。】
【我利用了你的善意，你的保护。】
【但那些孩子是无辜的，我必须救他们。】
【早在周鸢动了杀机的那一刻，我就已用尽所有积蓄，托人将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都秘密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周鸢杀的，不过是几间空屋子，和一些我早就备好的，用来混淆视听的假尸。】
【可这场戏，我必须演下去。】
【我必须让你相信，我悲痛欲绝，我走投无路。】
【只有这样，你才会……心甘情愿地，帮我查下去。】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世子，求求你……帮我查出真凶……为他们报仇……”
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萧景珩的心都碎了。
“我答应你。”
他郑重承诺。
“我发誓，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幕后黑手，碎尸万段！”
萧景珩的能量，是巨大的。
他动用了肃王府所有的暗卫，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深挖。
他以为自己会查到流寇，查到江湖仇杀。
可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皇宫。
指向了那个权倾朝野，连他父亲都要忌惮三分的女人。
大长公主，周鸢。
而追查的最终结果，更像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开。
他查到了沈知意的真实身份。
她不是什么江湖医女。
她是前太子遗孤，是本该继承大统的皇太女。
周洇。
那个三年前，他曾在北境战场上，遥遥见过一面的，穿着一身红衣，明媚如火的少女。
那个他曾以为，早已死在那场宫变大火里的故人。
书房内，烛火摇曳。
萧景珩将一沓厚厚的卷宗，推到沈知意面前。
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些，你看一下。”
沈知意翻开卷宗，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和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名字，心中了然。
他知道了。
“所以，”她抬起头，平静地迎上他复杂的目光，“你都知道了？”
“是。”萧景珩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是周洇。”
“当年，先帝病重，本欲立你为储，传位于你。却被周鸢与当时的禁军统领李彻联手篡改了遗诏，拥立了她那个痴傻的儿子登基。”
“他们放火烧了东宫，对外宣称你葬身火海。肃王府……我父亲，当时为了自保，选择了……袖手旁观。”
“林威，我的副将，他本是护送你出城的将领，却被污蔑为叛国，全家……都被牵连。”
萧景珩每说一个字，心就往下沉一分。
这些肮脏的过往，这些血腥的恩怨，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她，眼中是深深的愧疚。
“对不起。”
沈知意安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周洇，却不知道，这背后，还牵扯着如此之多的阴谋与背叛。
周鸢。
李彻。
还有……肃王府。
原来，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着她父母，她亲人的血。
她缓缓合上卷宗，声音很轻。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萧景珩喉结滚动，“卷宗上说，是……病逝。”
“病逝？”沈知意笑了，那笑意，却比哭更悲凉，“你信吗？”
萧景珩沉默。
他当然不信。
沈知意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我知道了。”
她只说了这三个字，再无他话。
可萧景珩却从她那纤瘦的背影里，看到了山雨欲来的决绝。
再次见到柳侧妃，沈知意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开门见山，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柳侧妃被她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我不知道……卷宗上不是写了，是病逝……”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沈知意逼近她，“是谁，害死了她？”
“不说，你当年算计王爷的事，现在就会传遍整座京城。”
柳侧妃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她瘫倒在地，浑身颤抖。
“是……是公主殿下……”
“是公主殿下，给了我一种慢性毒药……让我……让我混在王妃的安神汤里……”
“她说……王妃不死，王爷的心，就永远不会在我身上……”
果然是她！
周鸢！
沈知意闭上眼，将那滔天的恨意，死死压在心底。
她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平静。
“很好。”她看着地上这个可悲的女人，“从今天起，继续做我的信使。”
“我要知道周鸢的一举一动。”
“你，就是我插在她身边的一双眼睛，一双耳朵。”
柳侧妃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这个女人的傀儡，再无翻身的可能。
为了更好地从柳侧妃那里套取情报，沈知意不得不继续维持着和萧越的“亲近”。
这让萧景珩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他几乎每天都要找机会，明示暗示地敲打她。
“沈姑娘，我二弟心思单纯，你莫要……让他误会了什么。”
“沈知意，做人要知恩图报，更要从一而终。”
沈知意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只觉得他有病。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我利用他弟弟套取情报，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复仇大业，他怎么就不明白？】
【难道是怕我带坏他弟弟？真是多虑。】
她懒得搭理他，往往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这让萧景珩更加抑郁。
这个女人！利用完他就丢！用得到他的时候叫世子，用不到的时候就当他是空气！
可每当他气得快要爆炸时，沈知意又会恰到好处地，递上一碗汤，或者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兄长，喝药了。”
一声“兄长”，软软糯糯。
萧景珩所有的火气，瞬间熄灭。
他会没出息地想：
【她还是在乎我的。】
【她叫我兄长了。】
【她心里有我。】
从柳侧妃那里，沈知意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周鸢那个痴傻皇帝儿子，近来疯病越发严重，时常自残，宫中太医束手无策。
周鸢正满世界地寻找能人异士。
机会来了。
沈知意立刻通过柳侧妃传话，声称自己有办法医治皇帝的“疯病”。
周鸢半信半疑，但病急乱投医，还是宣了她入宫。
她想得很清楚，先让这个沈知意试试，若能治好，便留她一命，若治不好，或治好之后，再杀不迟。
沈知意，就此拿到了进入皇宫的通行令牌。
她以给皇帝治病为名，在宫中行走。
暗地里，却在不动声色地结交人脉，探查地形。
她用医术收买了几个不得志的老太监，从他们口中，拼凑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她的亲爷爷，当年威震天下的周武王，并没有死！
他被周鸢废了武功，挑断手筋脚筋，秘密囚禁在皇宫最深处的地牢里！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沈知意心中成型。
她要救出爷爷！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利用从傻皇帝那里骗来的地牢钥匙，和早就绘制好的地图，成功潜入了地牢。
当她看到那个被铁链锁住，形容枯槁，早已不成.人形的老人时，她的心，像是被生生撕.裂。
“爷爷……”
她割断铁链，背起瘦弱的老人，向外逃去。
可她终究是打草惊蛇。
周鸢的禁军，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们团团围困在宫墙之下。
箭矢如雨，呼啸而至！
沈知意背着爷爷，左支右绌，身上很快便添了数道血口。
她就要撑不住了。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身前！
是萧景珩！
“快走！”
他冲她嘶吼，手中的剑，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银色光墙，将所有箭矢尽数挡开。
可禁军太多了。
一支淬了剧毒的冷箭，穿过剑网的缝隙，狠狠地射入了他的后心！
“噗——”
萧景珩的身体剧烈一震，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却依旧死死地挡在沈知意身前，没有后退半步。
“走……”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头对她道。
沈知意看着他倒下的身影，看着他胸前那片刺目的红，脑中一片空白。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她从未体验过的，尖锐的剧痛。
这痛，甚至盖过了她心中所有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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