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好戏
第二十章 看好戏
青柯怒目瞪着小贩，她还在旁边呢，他就敢如此漫天要价。
谁知谢衡臣示意侍卫放下五十两银钱，转身向前走去。
青柯只好拿着金钗跟了上去，“他这是坐地起价，原本只要十两银子。”她嘟囔着说：“况且，做金钗哪用得着淌水的工艺，这分明就是黄铜制的。”
“我国公府还不至连这点钱都付不起。”
“他骗了你的银子，你不去把他的摊子掀了，将他全家都杀了。”
谢衡臣脸上露出笑意，问道：“我竟不知我是如此洪水猛兽？”
——比洪水猛兽还更甚。不过青柯并未将心中所想说出口，低着头将金钗收好。此人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竟然还给了她几分好脸色。
二人来到一处酒楼的三楼，包厢外有一道栏杆，凭栏俯瞰，楼下正传来唱傩戏的咿咿呀呀声。
屋内，王玮见他身边带了个人进来，不禁感到惊奇，呵呵笑道：“公爷这是……”
谢衡臣并未解释，只是问道：“什么时候了？”
元安早就带着人手等候，怎么也没想到公爷会把这个燕奴带来，他附在谢衡臣耳边说道：“公爷，官家已经上了城楼。”
大魏每年都有惯例，由皇帝等人在盛明塔上往下撒银钱，以彰显与民同乐。此时塔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等着捡银钱。
谢衡臣点头，整理好服饰后下楼，临走前对青柯说：“你在这儿等着。”
谢衡臣一走，王玮便上上下下打量了青柯一番。这小娘子生着一双杏眼清澈明亮，在男人看来颇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与谢衡臣是多年好友，心中暗道：此人出身草莽，手握实权，向来禁.欲自持，疑心极重，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谁能想到他竟喜欢这么个小燕奴。
青柯警惕地看着王玮，谁知王玮伸手招呼青柯过去。
“过来一起看戏。”
二人一同坐在栏杆处，此时楼下唱戏的人正唱到高.潮，引得一片叫好声。
青柯喜欢看这些大燕没有的傩戏，看得入迷时，突然传来一片轰动声，盛明塔楼开始下起了“银子雨”，民众高呼万岁。
青柯抬起头望向盛明塔楼，只见顶楼众人簇拥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银钱不断洒落，不用看也知道塔上的人正在欢笑。
可大燕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景象了。
她低下头，不愿再看。却在傩戏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进旁边的樊楼。
“楚羽……”
“你认识他啊？”
王玮想了想道：“也是，你们大燕人都知道这么一位仙人。”
“只是他们楚家当了降臣，如今不过是公主的宠臣，苟且偷生的叛国贼，哼，我最瞧不起这种人。”
青柯不喜旁人说楚羽坏话，不禁蹙起眉头。
王玮看着塔楼上的人撒完银钱准备下楼，便停住话头，笑道：“真的好戏就要来了。”
他转头去看小奴，却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楚羽走进樊楼，小二一边领着他进包厢，一边说道：“公主说从城楼下来就会来找公子。”
楚羽点了点头，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摆弄木琴。
门外忽然传来小二的呵斥声：“你是何人？”
青柯挣脱开小二，跑进包厢。楚羽抬眼望去，先是有些诧异，随即面露喜色，唤道：“阿蛮。”
他示意小二退下，将青柯领进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青柯说道：“谢氏出府时把我带上了。没想到会碰到你，太好了，我长话短说。”她接着问道：“你知道范鸣那行人的下落吗？”
楚羽愣了片刻，反问道：“你为何问起他们？”
“谢氏写信时提到了他们。我担心他们的行踪暴露。”谢衡臣信中所说的燕国余孽，便是以范鸣为首的燕国臣子，他们年纪轻，一头热血，誓死不降，一直在大魏境内流窜。
楚羽答道：“开春时候，范鸣曾来见过我祖父，他们应该就在这邺城中。”
青柯的心沉了下去，问道：“你如何联系他们？”
楚羽正在沉思时，樊楼外突然骚动起来。打开窗户一瞧，竟是一片火光。
“走水了！”百姓们惊呼。
小二隔着门说道：“塔楼烧起来了，公主派人通知大人去府中相聚。”
“我知道了。”
青柯紧紧盯着陷入火海的塔楼，火光冲天，周围商铺也被引燃，烟雾弥漫，木屑四处漂浮，掉落的木骸已经砸死了不少人，一些人因吸入烟雾而倒地。
上巳节本就人多拥挤，突然起火，而且火势还如此凶猛，人们纷纷朝外逃去。
青柯突然明白王玮所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
禁军急忙护驾，谢衡臣将那明黄色的身影护送下楼，一旁的长公主和皇后等人搀扶着皇帝上了马车。原本繁荣热闹的景象，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
“真是巧啊。”青柯看着赵漪，突然开口说道。
“怎么了？”楚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赵漪一头云鬓，左边簪着几只鎏金发簪，其中有一支金钗，那不正是她母亲留下的吗？虽然=距离较远，青柯一眼就能认出来。
青柯心暗道这绿水铺的生意竟做到皇亲国戚的头上。
“那金凤钗是我阿姆的。”
楚羽垂下眉眼，低声说道：“王后她....”
“自戕了。”
楚羽眼中露出诧异之色。魏人只说大燕王后是在入京途中病死的，想来是那些骑兵怕担责任。
只是，若王后是在途中自戕，女郎必定目睹了这一幕。楚羽看着女郎淡漠的神情，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带起闷闷的痛意。
青柯收回目光，自嘲地笑：“真是巧合，我刚买了个赝品，却看到真品戴在别人身上。”
她看着远处，谢衡臣将皇帝等人护送走后，回来带着禁军救火。
青柯抬脚往外走，说道：“范鸣的事就交给你了，让他们赶紧离开邺城逃命。我先走了，这里人多眼杂，你我相聚要是被人瞧见，难免会让人怀疑我的身份。”
才见了一会儿就要匆匆分别，楚羽道：“阿蛮，我送你下去。”
“不必了。”
她拗不过他，二人一同走下阶梯。楚羽握住她的手往外走，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青柯没有抽回手，心想：就这一小会儿，就一会儿。
二人走到门口时，断木残骸四处乱飞，砸中了铺子和灯笼，火势迅速蔓延。
“逃命啊！”
火烧到樊楼门口，青柯走在前面，一根木骸突然朝她砸下来，将她和楚羽分隔开来。
“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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