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揭旧伤
第二十四章 揭旧伤
“庄氏仍旧疯癫,近日病势加重,恐时日无多。”
历帝面露哀戚。
“庄氏实在可怜。既如此,早日了结罢。与其苟活,不如解脱。你亲自动手,旁人吾放心不下。”
谢衡臣眸中戾气一闪即逝,面色沉稳应道:“是。”
“事成之后,吾擢你为左仆射,与吾共享江山。”
“微臣惶恐,分内之事。”这般卑微姿态取悦了历帝。
“恒之,你太过谨慎。难怪漪儿常说你不通人情。吾倒好奇,能有何事叫你失了稳重?”
“臣为官家的刀剑,最忌有情。”
历帝哈哈大笑,执弓策马向前。
“走罢。”
***
回府的马车内,二人各怀心思,青柯将头整个埋在膝间。马球场上,楚羽看见她时,目光闪躲,隐有痛楚。她以为他有自由身更快活些。然而他与她并无不同,皆受形势所迫委于檐下,楚公离世,那些魏臣哪个正眼瞧他,或许他的处境比她还差些。
入国公府,谢衡臣下了马车,未看她一眼,周身寒意凛冽,疾速入府,元安紧随其后,面露愁色。
直至深夜,明月泮内堂前,元安将管人事和柴房陈主管带上来。
见谢衡臣端坐堂前,威压骇人,陈樵结结巴巴道:“公爷...寻奴才何事?”
却听座上人一声冷哼,陈樵两腿一软跪了地,道:“求公爷明示,让奴才死的明白。”
元安将剑抵在他颈间,“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想不出来,剁碎了喂狗。”
见人装傻充愣,谢衡臣失了耐性:“你与官家身边的陈声,是远房表亲。”
陈樵霎时醒过神:“奴才前些日子确实跟陈声吃过几口酒,只是...奴才什么都没说啊!”他满脸惊恐,“求公爷饶命。”
元安的剑抵进几分,谢衡臣踱步上前。
陈樵见状连忙道:“奴才只是酒醉失言,提过一嘴...”
“提了什么?”
“奴才只说那柴房的庄氏被伺候的不错,兴许还能再活几年。别的再未说了。求公爷饶命,是我多嘴。奴还有老小要照料,再也不敢多嘴多舌!”
谢衡臣不禁冷笑,万分嘲讽——仅此一句,便引得宫中那位忌惮至此,庄氏一族冤魂已死,难不成还能活过来缠住他。
他冷冷看着匍匐在脚下的陈樵,声音冰寒。
“可记得来我这公府时,每人都签了身契,许诺是我公府的人。”
陈樵咽咽口水还欲再说,却再也说不出话,脖颈袭来凉意,随后是一阵痛感,血喷溅满地。
他踉跄后退,鲜血破溅在窗屏和地板上,汩汩血液从他喉间流出,蜿蜒至谢衡臣脚下。
“你违了契,背主不忠。我留你何用?”
谢衡臣沉声说完这句话,神色冷冷,却有着蚀骨的狠劲,抽刀之下,长剑贯穿喉咙,呜咽声戛然而止。
连元安都未来得及反应。谢衡臣的脸上已溅上血迹,堂前血腥味弥漫。
“明日将头身给府中各主管看过,谁若敢吃里扒外,便是这下场。”他冷冷地吩咐。
“是。”
他今日与平日大不相同,元安大气不敢出,颤声应下,不敢看他的神情,垂头递上帕巾。
谢衡臣接过,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和脸上血迹,背过身去。
元安招呼侍卫上来处理狼藉。
一切做完,他看着谢衡臣的背影道:“主子早些歇息罢。”
谢衡臣的声音又低又沉,略带嘶哑,在屋里悠悠回荡。
“前些日子我听人说:蝼蚁贪生,皇帝畏死,人皆有活着的权力。初时我还觉好笑,人人命皆由天定,该死的是命里该死。”
“现下我思觉那人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谢衡臣自问不是时时沉溺痛苦之中的懦夫。唯有恨,能实打实的让他从绝境中挣出生路。连所谓至亲之人都觉他是该死之人,可他偏偏隐姓埋名,在这刀山火海滚上一遭,九死一生攀到这位置。
他不是十五年前在宫闱大火中,哭求着母亲的无助幼童。他早不是了。
但当旁人故意将这旧伤翻开,你以为下面已经长好新肉,却发现那不是肉,是霉菌生成的斑,在伤口中蔓延溃烂,侵入骨髓,每逢阴雨便钻心蚀骨的疼。
“公爷...”元安怔怔听着,抬眼看向谢衡臣的背影,只觉无边孤寂寥落,让人平白联想邺城最彻骨寒冷的冬日。
谢衡臣轻轻笑了笑,也不知为何了想到那个燕奴——朝三暮四,在他眼皮子底下跳脚,本只是供他玩弄,生死由他予夺的奴隶。
“将那燕奴带来。”
青柯跟在元安身后,见他神情凝重,心里惴惴。
待进明月泮,满堂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当下就想转身跑。
元安死死盯着她,强领她进卧阁。路过堂前时,青柯一眼便看到未擦净的血污。
门帘一撩,谢衡臣正站在内室灯影里,面容晦暗不明。元安当即退下。
“公爷找我。”青柯战战兢兢问道。
他蓦地朝她招手:“过来。”
有了前车之鉴,青柯踌躇着不愿上前。
“不愿听我的?”
青柯仍旧低着头,道:“公爷有什么吩咐就在这说罢,奴才这便去做。”
燕奴嘴上虽是恭敬,可这肢体动作却不自觉带着泄出一些恼意和厌恶。
谢衡臣脸上笑意很浓,眸中暗带一丝讽刺。
在这眼线遍布的国公府里,谁不带个如马蜂窝般的心眼,恨他怕他,又想从他身上捞点好处,为他送命,鸡犬升天半辈子不愁。
那窦音是宫里那位的细作暂且不论,就连他的贴身侍从元安,说到底心里也是怵他又敬他的。整个府中也只有她敢这样对他,也只有她觉得自己藏拙藏的厉害。
青柯久未等来回应,只听见男人闷闷的笑,一双刺金鞋履印入眼帘,人已走至她跟前。
她听见他低沉道:“抬起头来。”
青柯却仍旧低着,道:“奴今日身子不适,有什么事公爷..”
她未说完,一股强硬的力道已箍住她的下颚,她被迫抬起头。
谢衡臣对视上一双兔子眼睛,眼角微红,睫羽湿.润,显是哭过。
他眼中嘲弄更甚,笑道:“哭过了?”她便这么在意。自看到场上二人亲昵,回府途中便如失了魂般。
青柯恨恨瞪他一眼便要转头,谁知那人偏要纠缠,面庞忽得凑近,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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