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杀燕贼
第二十七章 杀燕贼
入夜，楚羽带着侍卫在护城河旁等候。远远望见范鸣一行人走来，众人皆穿着破旧的夏日衣衫，皮肤黝黑，乍一看倒像是哪里来的乞丐，旁人都没正眼瞧他们。
楚羽率先上前，吩咐手下解开船绳，将众人领进船里。
一切准备妥当，楚羽向范鸣叮嘱道：“从护城河坐到北城的那座小村子，你们从那里离开邺城。一路上千万不要暴露行踪，有人问起就说是余杭的难民。”
乌篷船悠悠晃了晃，船内好几双眼睛望着他，却无人回应。
“范鸣。”
范鸣并未转头，自始至终都以后脑勺对着他，但楚羽知道他在听。
二人在大燕时期，一个崇尚武学，一个偏好文史；一个性格张扬，一个内敛含蓄。他们曾在长街上策马游街，在王上面前嬉笑斗剑。若不是战乱，二人都将成为大燕的左右臂膀。只是如今……
“我知道你怨恨我楚氏一族苟且偷生。”
大燕即将覆灭，众臣死守城门。楚父战死沙场，母亲因伤心过度，不久也随之而去。祖父见楚府众人所剩无几，佝偻着背，没了往日风骨，跪在燕宫，自请向魏国投降。楚公这一带头，燕国人心更加涣散。
今日船上众人无不痛恨他是叛国之人，不屑与他为伍。
“楚公临死时，仍惦记着你。他嘱你一定要保全性命，日后才能东山再起。”
楚公一直照拂范家，也把范鸣当作亲孙一般。范鸣嘴角微动，眼眶竟泛起些红意。
“山高路远，望各位千万保重。”
楚羽向众人行了燕礼，示意手下松开船绳，船夫划着桨，缓缓向前驶去。
“你若还是个男人，就护好公主。”
范鸣忽然从船舱里站起来，与岸上的人遥遥相望。
楚羽郑重道：“我把阿蛮的命看得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这话确实为真，楚羽自问，自祖父死后，心中满是惘然，孤身一人活在他乡有何意义？可一想到阿蛮还身处水深火热，那寻死的念头便被压下去。
范鸣接着喊道：“我手下剩的四千将士在时霞山失联，想来是躲藏起来，你务必找到他们。”
楚羽点头。
范鸣站在船头，目光闪烁，声音洪亮道：“待大燕重建，我再与你比剑、好好算一账！”
楚羽笑着回应：“好！”
鳙鱼灯闪烁不定，就在乌篷船即将消失在夜色中时，一声喊叫打破了寂静：“抓燕贼！”
不知何时，四方民巷聚集了一群穿甲戴盔的侍卫。
二皇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走来，目光凌厉，面露凶色，喊道：“抓住他们！”
众人划动四周的船只，朝着那点点微光疾驰而去。
楚羽皱起眉头，上前阻拦，却也被押住了。
“楚大人吃着魏国的俸禄，却暗地营救燕国之人？”
***
青柯一早出府，就听外面敲锣打鼓，民众议论纷纷。她差遣曹婆子去打听，才得知赵乾昨夜抓到了纵火凶手，要在东市当众斩首示众，以平民愤、安抚民心。
青柯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向东市赶去。那里一片喧闹，台上摆放着刑具，台下人潮涌动，罪犯还未被押出。
“听说楚大人也参与其中，不知是不是与这些燕人合谋了这一出。二皇子正将人押着呢。”
听到这话，青柯两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
监狱处，长公主哀求道：“二哥，求你了，那些燕贼随你处置，把楚羽放了罢！”
“你真是被此人迷了心智，从前胡闹也就罢了。可此人骨子里流着大燕的血，竟敢勾结燕人，妄图损伤我大魏根基，绝不能姑息。”
赵漪见他如此决绝，眼中含泪，哭道：“二哥，求你了。楚羽若死，我也不想活了。”
赵乾打算将他和那些燕贼一同斩首，楚羽因燕人身份被大魏人排挤，现下勾结燕党更是没了活路。但看到赵漪这副模样。他了解妹妹的脾气，她向来乖张至极，只有别人因她哭的时候，何曾有人能让她落泪。
赵乾不由心软，道：“他既在场，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这干系如何撇得清？”
赵漪见他松口，擦了擦眼泪，眼珠一转：“二哥就说他是给你提供了燕人的消息，随你一起抓人的。”
赵乾面色冷峻，说道：“大理寺卿不是个傻的。除非……”
“除非什么……”
“他亲自杀了这些燕贼。”
***
“出来了出来了！”
范鸣几人被押到台前，伴随着一阵咒骂，台下的百姓纷纷扔出菜叶子和鸡蛋。
臣中百姓因这些燕人纵火丧命，失去兄弟姐妹，已是恨之入骨的模样。
青柯不禁暗自讥讽，大燕人多少全家老小都死绝，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若要比恨，燕人只怕才是该恨的人。
范鸣在台上宁死不屈的模样，眼神与人群中的青柯对上。青柯心里一阵酸楚。尽管知道自己无能为力，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
人多拥挤，群情激奋，青柯险些跌倒。
曹婆子拉住青柯说：“娘子小心些。”
赵乾站在台上安抚民众：“纵火燕贼已被抓获，今日定给大家一个公道，告慰我大魏亡魂。”
却听为首的范鸣骂道：“废话少说！快点动手！便是我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咒你。”
赵乾冷笑一声：“还敢嘴硬。”
“怎么是楚大人行刑？”众人议论纷纷。
青柯看到走出来的楚羽，闪过诧异，待看到远处马车上的长公主，便什么都明白了。
侍卫将众人押着跪下，赵乾淡淡地说：“动手吧。”
楚羽手中的长刀对准范鸣，他的手微微颤抖。
刑台前的范鸣原本剧烈挣扎，看到楚羽时，便不再动弹，不喊也不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会疯掉的。青柯的心仿佛被沸水灼烧，身后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背，回头一看是元安。
他低声说道：“公爷说，这里人多，血腥气重，娘子上车吧。”
青柯一上马车就与谢衡臣四目相对，他闭目养神，不再抬眼瞧她，只是吩咐道：“去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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