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地方，别忘了
第二十八章 老地方，别忘了
温辞心下一慌，着急打断她的话，脸上堆起略显生硬的笑：“这是我老板，甲方爸爸……阿姨别误会了，这么多人呢。”
她语速飞快，生怕阿姨再多说一个字。
卢阿姨疑惑的目光在沈归澜身上又转了两圈。
温辞不动声色地侧移一步，挡住阿姨探究的视线，声音拔高了些。
“一份三鲜米线，一份小酥肉米线，谢谢阿姨！”
正值饭点高.峰期，卢阿姨也顾不上深究，利落地塞给温辞两个号码牌，脸上的笑容却更盛了：“好嘞，老规矩哈！”
温辞笑着应和一句，几乎是拽着沈归澜的袖口往取餐通道快步走去。
沈归澜任由她拉着，目光却沉沉落在她紧绷的侧脸上。
“你很紧张？”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穿透力。
温辞指尖微颤，生怕刚才卢阿姨的话引起他怀疑。
她借着等餐的间隙跺了跺脚，试图驱散那份不自在。
“不是，”她矢口否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就是……有点饿了。”
餐盘刚递出窗口，沈归澜已先一步稳稳接过。
砂锅里滚烫的汤底滋滋作响，他脚步微顿，朝旁边琳琅满目的加料区扬了扬下巴。
温辞默不作声地舀起两大勺红亮的辣油，淋在自己的米线上。
“温总监以前常来？”沈归澜端着托盘，状似随意地问。
“嗯，”温辞跟在他身侧，声音平淡，“以前这个窗口，提供勤工俭学的岗位。”
沈归澜闻言沉默，只是脚步略缓，回头又望了一眼在点餐口忙碌的卢阿姨。
刚回到位置，温辞就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放在油腻的餐桌上，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小卖部。
“我去买点喝的，你先坐。”
沈归澜放下托盘，看着那包纸巾蹙了蹙眉。
温辞回来的时候，看见他正用纸巾擦桌。
她的心猛地一沉。
人失忆以后……难道还会保留以前的行为习惯吗。
许凛有洁癖，以前吃饭前总要将餐桌擦一遍。
恰巧沈归澜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点了免提，手上动作不停。
一道清丽温柔的女声从那端传来，温辞下意识停住脚步。
“明天老地方，老时间，别忘了。”
沈归澜淡淡地应了一声。
“别担心，这次我找到一个新方法，应该能让你放松一点，我们试试看。”
女声带着安抚的笑意。
温辞紧了紧手中的矿泉水瓶，忽然想起之前给沈归澜打电话时出现的女声，好像是同一个人。
难道，是沈归澜的情人，又或者是……女朋友。
她心底泛起一丝自嘲的冰凉。
也是，像他这种天之骄子，身边自然是女伴不断的。
刚才在礼堂后台那一瞬间的恍惚和动摇，真是……太可笑了。
她是温辞，是跟沈归澜才认识了一个月不到的乙方。
沈归澜挂断电话后，几乎是同时回头找温辞。
她已经恢复如常神色，走到他身边，笑着将矿泉水递到他面前。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饮料，矿泉水肯定不会出错。”
沈归澜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间短暂地擦过她微凉的指节。
温辞指尖一蜷，迅速收回手，坐回座位，低头默默用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米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饭点，正是学生们聊八卦的时刻。
温辞能感应到大家打量的视线，没有恶意，但总让她有些不自在。
沈归澜的外貌出众，加上一身正装，路过的人都纷纷猜测他的身份，更是不由自主地关注起他对面的女人是谁。
温辞的脸几乎要埋到砂锅里，蒸腾的雾气往上翻涌，沈归澜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觉得她整个人绷得极紧。
他以为她还在为下午的事情而焦灼。
他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温辞面前。
“这位是胡飞推荐的心理医生，今天下午的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冲击，你不用勉强自己硬撑。”
温辞看着桌上的名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最终还是将它拿起，默默将它放进包里。
“谢谢沈总的好意，不过，我……还好。”
方才在贵宾室，吴唐已经简略告知了那几个装修工被重罚。
只是暂时没有直接证据钉死温念。
沈归澜见她收下名片，松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处理温念。”
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温辞的声音被雾气熏得有些发哑。
“以前我总想着，离开温家，就能过平静日子。现在明白了，有些人性的恶意，是没有底线的。既然温念不肯放过我，我也没必要再退让了。”
温辞卷起几根米线，轻轻吹散热气：“这次拿她没办法，不代表她下次不会露出马脚。”
对付温念，她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两人各自低头，心思百回千转，总是避开对方的视线，又偷偷忍不住偷看对方。
短短半个小时，温辞觉得过得很漫长。
恋爱时，她总觉得留给自己的吃饭时间太短，甚至来不及好好看下许凛。
明明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无趣又乏味，但是她还是能找到很多话题跟他聊。
便利店奇怪的客人、老师课上开的玩笑、偷偷从饭店大厨那儿学来的做饭小妙招、密室逃脱店新增设的场馆……
她曾以为，许凛会是她永远的倾听者。
有他在，她的分享欲就不会落空。
但事实上，她跟沈归澜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隔着层层阶级和障碍。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两人没有更多的话题。
尴尬、沉默、无所适从。
但这也是她所希望的，不是吗。
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就像她此刻，即使心中惊涛骇浪，也不会去问电话那头的女人是谁。
她没有立场。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饭后，两人沿着校道走向停车场，看到了不少散步的小情侣。
刚过立秋，晚风依旧燥热，将息未息的蝉鸣唱着夏末的挽歌，路旁乔木的叶子悄然染上几抹焦黄，空气里弥漫开萧瑟的气息。
温辞走在校道外侧，抬头欣赏着学校的夜景。
毕业五年，学校有不少地方都做了翻新。
突然一阵刺耳的自行车铃声响起，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吼叫“让开！前面让开！”
温辞愕然回头，便觉身子被人往回揽了一下。
一辆自行车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呼啸而过。
同时，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撞进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里。
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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