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老爷，大事不好
第四十八章 老爷，大事不好
孙青岩懵了。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老师，这……这还少吗？”
孙青岩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五十多万两白银，足以让京畿之地所有流民安然过冬，甚至还有富余啊！这已经是咱们忠嗣堂成立以来，收到过的最大一笔善款了！”
赵康抬眼瞥了他一下，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多？”
他嗤笑一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青岩，我问你，这满朝文武，哪个衙门油水最足？”
孙青岩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自然是……户部。”
“没错，户部。”
“那帮常年跟钱粮打交道的硕鼠，刮地皮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
“我敢说，光是一个户部尚书，把他家抄了，都不止五十万两！”
“更别说还有两个侍郎，下面的郎中、员外郎、主事……层层扒皮，个个富得流油！”
赵康的眼睛眯了起来，“现在，他们整个户部上下，所有官员加起来，捐了多少？”
他根本不用再去看那本破册子。
“不到十五万两！”
“你管这叫多？他们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孙青岩被赵康这番话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在他眼中，捐款是善举，是情分。
可在赵康眼中，这根本就是一笔勒索，是本分！
赵康看着他那副呆滞的模样，摇了摇头，知道这家伙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这五十万两，听着唬人，实际上呢？”
“百官分摊下来，每个人才掏了多少？伤筋动骨了吗？没有！”
“他们只是象征性地出点血，买个心安，顺便堵住我们的嘴罢了。”
赵康站起身，脸上露出一抹森然的冷笑。
“要是让他们舒舒服服地把这事揭过去，那我赵康的面子往哪儿搁？”
“那些骂不是白挨了？”
孙青岩终于品出味来了。
老师这是……嫌他们给的太少了！
他这是要继续敲打啊！
“那您的意思是？”
赵康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很简单。”
“光是户部那些大小官员，就得给我凑出五十万两来，这才是他们的心意。”
“再加上其他六部九卿，勋贵世家……这一波，要是凑不齐一百万两，都算我输！”
一百万两！
孙青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
眼看孙青岩的脸颊涨得通红。
赵康心里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是太嫩了。
心里的承受能力，得慢慢磨。
一口气撑太大，容易把人撑坏了。
他收敛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整个人松弛下来。
赵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口吩咐道。
“行了，别傻站着，去给我弄点吃的，饿了。”
“啊？”
孙青岩猛地一激灵，他茫然地看着赵康，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或许，在老师眼中，一百万两，真的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他自己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是，学生这就去！”
孙青岩躬身应诺，脚步还有些虚浮地转身出去，亲自去张罗饭菜了。
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
饭菜很简单，两碟小菜，一碗米饭。
赵康吃得不紧不慢，姿态从容。
孙青岩在一旁伺候着，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问老师打算怎么让户部那帮铁公鸡再掏几十万两出来？
还是问他准备怎么从其他六部九卿、勋贵世家身上刮下剩下的肉？
他不敢问。
整个午饭时间，屋子里只有赵康不疾不徐的咀嚼声。
暴风雨，正在酝酿。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忠嗣堂，给屋子染上了一层暖金色。
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由远及近。
孙青岩抬头望去，只见赵十八领着林冲他们走了进来。
赵康看着他们，目光在林冲等人身上扫过。
最后落在赵十八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李四还在吧？”
赵十八嘿嘿一笑：“小公爷，您放心！那小子就关在咱们西城的院子里，好吃好喝伺候，就等您发话呢！”
赵康满意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抹了抹嘴。
他随手将帕子丢在桌上，懒洋洋地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场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前一刻，他还是那个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少师。
这一刻，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痞气，一种不讲道理的嚣张。
“差不多了。”
赵康扭了扭脖子，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
“我这个京城第一纨绔，也该重出江湖，活动活动筋骨了！”
孙青岩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老师的气质在瞬间完成了切换，整个人都看傻了。
赵康压根没理会他，大手一挥。
“走了！办正事去！”
林冲等人轰然应诺，气势十足。
赵十八屁颠屁颠地跟在赵康身后。
一边走，一边已经对旁边一个小厮低声吩咐，让他立刻去提人。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迈着清一色的外八字步，走出了忠嗣堂的大门。
孙青岩愣在原地，看着那群人的背影。
京城最大的粮商，钱府。
朱漆大门，鎏金铜环，门口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泼天的富贵。
赵康一行人晃晃悠悠地来到府邸门前。
往那一站，原本宽敞的街道都显得有些拥挤。
门口负责迎宾的下人，眼尖得很。
他先是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待他看清为首那个年轻人的脸时，他的脸瞬间就不是绿了，而是白了，煞白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京城，你可以不认识当朝首辅，可以不知道六部尚书姓甚名谁。
但你绝对、绝对要认清楚赵康这张脸！
认不清，是要出人命的！
下人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几乎是在赵康停下脚步的同一瞬间，那下人浑身一个激灵。
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进大门，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嚎。
“老爷！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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