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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纸兵渡江》(上)


沈砚一行人南下逃亡,龙脉暴动后的第三天。

温晚舟以江南温氏之女身份现身,纤指轻点,千万金纹纸兵自江面铺开浮桥。

纸桥初成,江底沉睡的水俑骤然暴动,腥臭腐败的骨爪撕裂水面。

顾雪蓑一句谎言指路,纸兵失控反噬,温晚舟脸色煞白躲进船舱写信。

沈砚望气之瞳穿透浊浪,看清水俑核心竟是被炼化的活人冤魂。

一具水俑碎裂,江面浮起血蝶玉佩:容嫣已至江南!

……………………………………………………………………

三天!

整整三天亡命奔逃!

身后,那片被血色狼神祭坛污浊的北境天空,早已被莽莽群山吞没,但那股焚心蚀骨的焦灼感,却死死追咬着沈砚,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马蹄踏碎泥泞,每一次急促喘息撕裂胸膛,都像是在逃离一张正缓缓收紧、笼罩天地的漆黑巨网。

那晚枯树上黑鸦无声的凝视,那句直接刺入灵魂的冰冷宣告:“找到你了,‘钥匙’。游戏……真正开始了。”

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

“钥匙”?什么钥匙?开启龙脉?还是开启山河鼎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力量?抑或是……开启谢无咎那疯子所谓的“新天地”?沈砚不敢深想,掌心那枚淡金色的山河鼎印,隔着粗糙的布条,依旧传来阵阵微弱却顽固的灼热,无声地提醒着他那纠缠不清的宿命。

他猛地一勒缰绳,胯下疲惫不堪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溅起浑浊的泥水。前方,视野豁然开阔!奔腾咆哮的沧澜江,如同一条巨大的、翻滚着灰黄鳞片的凶兽,横亘在天地之间!浊浪排空,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狠狠撞击着陡峭的崖岸,卷起千堆浑浊的泡沫。江风裹挟着浓重的水腥气,劈头盖脸地砸来,冰冷刺骨,几乎令人窒息。

“到了!”

霍斩蛟低沉的声音在风浪中依旧清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凝重。他身上的黑甲早已布满刀痕箭创,凝着暗红的血污,却依旧挺直如标枪,勒马立在江岸最前方,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着对岸那片笼罩在薄雾中的、危机四伏的江南丘陵。

“他娘的!总算甩脱那群疯狗了!”

赫兰·银灯狠狠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冰冷江水,大口喘着粗气。她身上的银饰在阴沉的江天之间黯淡无光,沾染着泥点和暗褐的血迹。那双属于草原的、野性难驯的眼睛里,此刻也难掩深深的疲惫,只是骨子里的剽悍支撑着她,让她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母狼。

“过江!过了这鬼门关,江南温氏的地盘,总该能喘口气!”

她的目光扫过队伍中间,那里,苏清晏裹在一件略显宽大的雪白披风里,脸色比披风还要白上几分,几乎透明。她斜倚在一匹温顺的驮马背上,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脆弱的阴影,眉心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被某种巨大的痛苦纠缠。龙脉暴动那夜,强行引动星象压制双印共鸣的反噬,几乎抽干了她,三天了,仍未完全苏醒。

沈砚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驱马靠过去,指尖下意识地想要触碰她冰凉的手背,却在半途僵住,默默收回,只将身上那件同样沾染风尘的青衫外袍又紧了紧。他深吸一口带着江水腥气的冷风,强迫自己将目光从苏清晏苍白的脸上转开,投向浊浪滔天的江面。

“霍将军,”沈砚的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有些沙哑,但异常沉稳,“船呢?渡口在哪里?”

霍斩蛟浓黑的眉毛拧成一个疙瘩,下巴朝下游一处乱石嶙峋、水流尤为湍急的狭窄弯角点了点:“那里!唯一的野渡!船……只剩两条破舢板!塞牙缝都不够!”

众人顺着他所指望去,心瞬间沉到谷底。那所谓的渡口,不过是几块被江水冲刷得溜滑的巨大礁石。两条小得可怜的舢板,在惊涛骇浪中剧烈颠簸起伏,如同狂风中的两片枯叶,随时可能被巨浪拍成碎片!仅凭这两条小船,想将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和几十匹战马安全送过这凶险的沧澜江,简直是痴人说梦!

绝望如同冰冷的江水,开始悄然漫上每个人的脚踝。

“咳咳……”

一阵突兀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重。队伍侧后方,一辆堆满杂物、由一头老骡子拉着的破旧板车上,厚厚的稻草堆蠕动了几下。一个裹在灰扑扑旧袍子里的身影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乱蓬蓬的头发下,露出一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睡眼惺忪的脸:正是顾雪蓑。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仿佛刚从一个冗长而无关紧要的梦境中醒来,对眼前的滔天巨浪和绝境视若无睹。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两点困顿的泪花,这才含含糊糊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唔……急什么?‘财神爷’……这不就来了?”

“财神爷?”霍斩蛟一愣,警惕地按住腰间的刀柄,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视四周荒凉的江岸。

乱石嶙峋,芦苇瑟瑟,除了风声水声,哪还有半个人影?

赫兰·银灯更是直接嗤笑出声,毫不客气:“喂!顾老骗子!你睡糊涂了吧?这鬼地方除了我们,连一只耗子都是公的!哪来的……”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沈砚猛地扭头,视线死死钉在顾雪蓑的身上!就在顾雪蓑那句“财神爷”出口的时候,沈砚眼中,那常人无法窥见的气运之线,骤然发生了极其诡异的变化!顾雪蓑头顶那片原本平稳的、代表着“谎言”或“无意义”的淡灰色气运,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微不可查的涟漪,其中极其短暂地,闪现出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璀璨的……金色!

那金色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但它指向的方向,却清晰无比:下游!

顾雪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沈砚锐利的目光,只是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依旧是那副睡不醒的调子!

“啊,看错了,好像是一只水鸟!”

他头顶那淡灰气运重归平静,仿佛刚才那缕转瞬即逝的金芒从未存在过。

沈砚的心却猛地一跳!言灵!顾雪蓑一天只能说三句真话!刚才那句“财神爷来了”,恐怕就是今日三句真话之一!而那句“看错了,好像是只水鸟”,则毫无疑问是谎言,用以掩饰!

“下游!”沈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了江涛,“霍将军,带几个人,随我去下游看看!”

霍斩蛟虽不明所以,但沈砚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不得不执行!

他低喝一声:“牵马!跟我走!”

一夹马腹,黑甲骑士如同数道离弦的利箭,紧跟着沈砚的青衫背影,沿着陡峭湿滑的江岸,向下游冲去!

马蹄践踏着泥泞的江岸,溅起浑浊的水花!

赫兰·银灯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苏清晏和车上又开始打盹的顾雪蓑,银牙一咬,终究不放心沈砚,也策马追了上去!

“等一等我!”

狂风卷着冰冷的江水气息扑面抽打,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向下游奔出约莫一里多地,前方江面陡然收束,形成一道更为险恶的狭窄隘口!水流在这里被疯狂挤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浑浊的浪头撞在两侧狰狞的黑色礁石上,炸开一朵朵惨白的巨大水花!

在这令人望而生畏的险滩侧面,一处相对平缓的碎石滩上,极其突兀地,停着一艘船……

不是简陋的舢板,而是一艘线条流畅、做工精巧的单桅客舟!船身漆着温润内敛的深栗色,船篷则是素雅的青灰色,与这荒蛮险恶的江岸格格不入,透着一股江南水乡特有的、被金钱精心浸润过的从容气度。

更引人注目的是,船头静静立着的那个人影。

一袭剪裁极其合身的鹅黄色襦裙,料子轻薄柔软,在凛冽的江风中勾勒出窈窕的身姿。裙摆和宽大的袖口上,以极细的金线密密绣着繁复无比的缠枝宝相花纹路,随着江风拂动,那些金纹在阴沉的天光下,流转着低调却不容忽视的华彩,仿佛将阳光的碎金都织进了衣料里。她的面容掩在一顶垂着长长同色轻纱的帷帽之下,只露出一个线条柔美却紧绷的下颌。她微微低着头,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力压抑,却依旧挥之不去的紧绷感,像一张拉满到极限的弓,与这险恶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船头甲板上,散乱地堆放着十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袋口敞开,露出里面……一沓沓、一捆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纸人?

那些纸人约莫巴掌大小,剪裁得极其粗糙简陋,圆圆的脑袋,方方的身子,薄得近乎透明!唯有在纸人的心口位置,都用一种奇特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金色颜料,点着一个芝麻大小的点。

“温氏财气纸兵!”

霍斩蛟勒住战马,黑甲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认出了这江南温氏压箱底的秘术!

船头的女子似乎被马蹄声惊动,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交握的双手绞得更紧!她猛地抬起头,帷帽垂纱晃动间,沈砚敏锐地捕捉到她帷帽下飞快掠过的目光:那目光扫过他们这群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的逃亡者,如同受惊的小鹿撞入密林深处,充满了慌乱、无措,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立刻逃离此地的巨大恐惧!

社恐!

温晚舟!

沈砚一下子确认了她的身份。他立刻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驱散那份无形的压迫感……

“温姑娘?在下沈砚,与顾雪蓑先生同行……可是先生传讯,请姑娘在此接应?”

听到“顾雪蓑”三个字,温晚舟紧绷的身体才极其轻微地松弛了一点点。她飞快地点了下头,帷帽垂纱晃动,声音隔着轻纱传来,细若蚊呐,带着明显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她莫大的勇气!

“是……是!顾先生……船……船小,一次……只能过……过几人!”

她语速极快,几乎不成句,说完最后一个字,仿佛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立刻又低下头去,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绣满金线的鞋尖,仿佛那里藏着另一个安全的世界。

“一次几人?”赫兰·银灯也跳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江边,看着那艘精致的单桅船,又看看身后几十号人和马匹,浓眉紧锁,“这得渡到猴年马月!后面追兵随时可能扑上来!我们没时间磨蹭!”

她急躁地跺了跺脚,溅起一片水花。

温晚舟的身体又是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几乎要缩进船舱里去。她交握的双手用力得指节泛出青白,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纸…纸兵…可…可搭浮桥…但…但是…”她似乎想解释什么,却又被巨大的社交恐惧死死扼住了喉咙,急得呼吸都急促起来,“……很……很危险……”

“纸兵搭桥?”赫兰·银灯铜铃般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就靠这些破纸片片?能在这鬼门关搭桥?开什么玩笑!”

她指着江中那奔腾咆哮、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浊浪,声音拔得更高了。

“赫兰!”沈砚沉声喝止了急躁的她。

沈砚清晰地看到,在赫兰大声质疑的那一刻,温晚舟头顶那片原本就淡薄、飘摇的、代表其心神状态的淡金色气运,猛地剧烈波动起来,颜色都黯淡了几分,边缘甚至逸散出一丝丝代表恐慌的灰气!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气息。

“温姑娘,”沈砚上前一步,声音放得更加和缓,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眼下情势危急,后有追兵,别无他途。姑娘若能用纸兵搭桥,便是救我等性命于水火!我等皆信姑娘手段!需要如何做,姑娘尽管吩咐!”

他的话语沉稳,目光坦诚。温晚舟颤抖的身体,似乎在他温和的注视下,极其缓慢地平静了一点点。她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但交握的双手,稍稍松开了一些。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带着豁出去的气势:“……好……请……请稍退……”

沈砚立刻挥手示意,霍斩蛟和赫兰·银灯虽然满腹疑虑,但还是依言带着众人向后退开十余步。

江风呼啸,浊浪滔天。

只见温晚舟缓缓抬起一只手臂,鹅黄的金绣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手腕。她的指尖在剧烈地颤抖,如同风中的落叶,显示出内心的惊涛骇浪。然而,当她的手指凌空点向那些堆放在甲板上的麻袋时,一股无形的、精纯浑厚的气息骤然从她身上升腾而起!

“嗡!”

一种奇异的、仿佛无数金箔在风中急速震颤的嗡鸣声,瞬间压过了震耳欲聋的江涛!那声音并不刺耳,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纯粹的“财气”力量!仿佛金山银海在眼前轰然洞开!

随着这嗡鸣,麻袋中那些粗糙简陋的纸人,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它们如同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出,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它们不再是死物,薄薄的身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迅疾的金线,发出“咻咻”的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扑向波涛汹涌的江面!

“噗!噗!噗!噗!”

纸人入水,并未如赫兰·银灯预想般被瞬间冲走、撕碎!

每一个纸人落水的位置,心口那芝麻大的金色光点骤然亮起!一股奇特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凝固”之力瞬间扩散开来,将周围一小片激烈翻腾的江水,硬生生地“定”住了一会儿!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刹那!

后续的纸人,如同高精密的部件,前赴后继地扑入水中,心口金芒闪烁,将前一个纸人“凝固”的那一小片水面作为基点,再次“钉”住!层层叠叠,转瞬之间!无数金色的纸点密密麻麻铺开,在奔腾咆哮的沧澜江上,硬生生“钉”出了一条由无数凝固水块构成的、宽约一丈的奇异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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