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冰崖绝境
风雪，是永夜唯一的语言。
离开荒村不过半日，身后那浸透血腥的废墟便彻底被翻滚的雪幕吞噬。前方，是望不到边际的冰原，被永恒的黑暗笼罩，只有积雪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极其微弱的惨白幽光，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和连绵冰丘的狰狞轮廓。
永夜罡风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冰刀，永无止息地刮擦着大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寒气无孔不入，即使裹紧了从废墟里翻出、相对厚实的雪狼皮袄，那刺骨的冰冷依旧能轻易穿透衣物，渗入骨髓。每一次呼吸，稀薄冰冷的空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和冻土的颗粒感，灼烧着喉咙和肺腑。
秦川拄着那根削尖的冻木矛，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跋涉。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四肢。第一次“新生”带来的力量爆发，如同透支了全部潜能，此刻反噬的虚弱感深入骨髓，每一次迈步，肌肉都传来撕裂般的酸痛。丹田处，那缕新生的星力变得极其微弱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仅能勉强维系着身体不被这极寒彻底冻僵，驱散着不断试图侵蚀意识的麻木。
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的胃囊。怀中仅有的几块硬如石头的苔藓块茎，他舍不得吃。这是穿越这片死亡冰原的唯一补给。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抓起一把冰冷的积雪塞入口中，用体温将其融化，勉强滋润着火辣辣的喉咙。
孤独。深入骨髓的孤独。
身后，是张伯冰冷的遗体和村民恐惧排斥的眼神。前方，是吞噬一切的未知黑暗。天地茫茫，风雪呼啸，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活物。他紧了紧手中的木矛，冰冷的触感传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这简陋的武器，是他对抗这片永夜绝域的唯一依仗。
突然！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而尖锐的警兆，毫无征兆地刺入秦川的脑海！比王癞子发难时强烈十倍！比冰原狼群扑来时更让他毛骨悚然！
他猛地抬头！
只见上方翻滚的、如同浓墨般粘稠的黑暗云层中，毫无征兆地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一道庞大的、带着毁灭性压迫感的阴影，如同坠落的陨石，撕裂风雪，朝着他所在的区域猛扑而下！
速度快到极致！裹挟着刺耳的破空尖啸！
秦川瞳孔骤缩成针尖！全身汗毛瞬间倒竖！他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身体的本能已经超越了思维！在警兆炸响的瞬间，他就地一个狼狈不堪的翻滚，扑向旁边一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冰壳的黑色岩石！
轰！！！
几乎在他身体扑入岩石阴影的同一刹那，他刚才站立的位置，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硬的冻土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炸开一个直径丈许的深坑！冻土混合着积雪如同炮弹般四下散射！狂暴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冰渣，狠狠拍打在秦川藏身的岩石上，发出密集如雨点般的噼啪声！
秦川被震得气血翻腾，耳中嗡嗡作响。他死死贴在冰冷的岩石背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透过岩石边缘的缝隙，惊恐地看向那深坑。
深坑边缘，站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巨鸟！通体覆盖着如同玄铁铸就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漆黑翎羽。翼展超过三丈，收拢时也显得异常雄壮。最令人胆寒的是它的头部和双爪——狰狞的鸟喙如同弯曲的巨大镰刀，边缘闪烁着幽冷的寒芒！一双巨爪更是恐怖，每一根趾爪都如同精钢锻造的钩矛，尖端锐利得令人心悸，爪背上覆盖着细密的鳞片，散发着力量与凶戾的气息！
此刻，这头凶禽正用它那双冰冷的、如同两颗凝固黄玉般的竖瞳，死死锁定着秦川藏身的岩石！眼神中充满了暴戾、贪婪，以及一丝…被猎物逃脱的恼怒！
“铁爪鹫！” 秦川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荒村老猎人张大伯曾经提及的、永夜冰原上最可怕的空中掠食者之一！以恐怖的速度、坚硬的翎羽和撕裂精钢的利爪闻名！成年的铁爪鹫，是连小型雪兽群都敢猎杀的霸主！
刚才那一下扑击，若非星辰血脉带来的危机预警，他此刻早已化为一滩肉泥！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秦川！面对冰原狼群，他尚能凭借地形和爆发周旋，但面对这翱翔于天际、速度力量都碾压他的恐怖凶禽，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跑！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
秦川没有丝毫犹豫，趁着铁爪鹫一击落空、略微调整姿态的瞬间，猛地从岩石后窜出！他将体内那缕微弱的星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朝着前方一片怪石嶙峋、看起来相对复杂的冰蚀地貌亡命狂奔！
“唳！！！”
铁爪鹫发出一声穿金裂石、充满暴怒的尖啸！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狂暴的气流卷起漫天雪沫！它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黑色箭矢，瞬间撕裂空气，朝着奔逃的秦川俯冲而下！速度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劲风压顶！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秦川甚至能感觉到背后那锋利无匹的爪风！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星辰感知带来的超强直觉，在嶙峋的怪石间拼命变向、折转！每一次变向都险之又险，铁爪鹫的利爪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袄破裂，皮肤生疼！
轰！轰！轰！
铁爪鹫的扑击一次次落空，锋利的巨爪在坚硬的冻土地面和岩石上留下一个个恐怖的深坑和道道狰狞的爪痕！碎石冰屑如同暴雨般四处飞溅！
秦川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猛禽戏耍的耗子，每一次闪避都耗尽了全部心神和体力。他体内的星力在飞速消耗，本就疲惫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双腿如同灌了铅，越来越沉重。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
必须反击！必须找到机会！
秦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冲向一片更加密集的、如同石林般的冰蚀岩柱群！身形在狭窄的石柱缝隙间灵活穿梭，试图利用复杂的地形限制铁爪鹫庞大的身躯和恐怖的速度！
“唳！” 铁爪鹫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拔高身形，避开那些密集的石柱，冰冷的黄玉竖瞳死死锁定下方如同跳蚤般窜动的秦川。下一刻，它双翼猛地一收，庞大的身躯如同投下的重磅炸弹，不再扑击，而是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秦川所在的一片相对开阔的石柱区域狠狠砸落！同时，那如同精钢铸就的巨爪，闪烁着致命的幽光，撕裂空气，当头抓下！
这一击，笼罩范围极大！速度更快！力量更猛！封死了秦川所有闪避的空间！
绝境！
秦川瞳孔中倒映着那急速放大的恐怖黑影和撕裂空气的巨爪！死亡的冰冷气息冻结了他的血液！
躲不开！挡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都几乎要被死亡恐惧冻结的刹那，秦川胸口的黑色残片，似乎感应到了主人濒死的绝境，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清泉，瞬间涌入他混乱的脑海：
“下坠！左三丈！冰隙！”
没有思考的时间！秦川几乎是凭着本能，在铁爪鹫巨爪及体的瞬间，放弃了所有抵抗，身体猛地向左侧全力扑出！同时，按照那意念指引的方向，狠狠将手中的冻木矛，灌注了最后一丝星力，朝着左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厚厚积雪，狠狠掷去！
噗嗤！
木矛如同刺入败革，瞬间没入积雪！
紧接着——
咔嚓！轰隆！！！
秦川的身体扑到那被木矛刺中的位置，身下的冻土和积雪竟猛地塌陷下去！露出一个被厚厚积雪掩盖的、深不见底的幽黑冰隙！他整个人，连同碎裂的冰块积雪，瞬间朝着那无底的黑暗深渊坠落下去！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
轰！！！
铁爪鹫那恐怖的巨爪，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在了秦川刚才所在的位置！坚硬的冻土地面如同豆腐般被撕裂开一个巨大的裂口！狂暴的冲击波将周围的冰柱都震断了好几根！
“唳！！！”
铁爪鹫发出一声充满惊愕和暴怒的尖啸！它巨大的身躯因为扑击落空而略微失衡，锋利的爪尖擦着那刚刚塌陷的冰隙边缘划过，带起一串火星！它猛地拍打翅膀稳住身形，冰冷的竖瞳死死盯着下方那深不见底、吞噬了猎物的黑暗冰隙，充满了不甘和狂怒！它在冰隙上空盘旋了几圈，发出阵阵威胁的尖啸，最终似乎对这幽深的绝地有所忌惮，只能愤愤地振翅高飞，庞大的身影重新没入翻滚的黑暗云层之中。
冰冷。
无边的冰冷和黑暗。
秦川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永恒的冰窟。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入，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冻结。身体在急速下坠，失重感带来强烈的眩晕和恶心。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冰块、碎石坠落碰撞的噼啪声。
他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仿佛被冻住般沉重。意识在极寒和冲击下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胸口那块黑色残片，持续传来微弱却坚韧的温热感，如同在绝对黑暗中唯一的一点星火，维系着他最后一丝清明。
不知坠落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砰！！！
身体终于重重砸落在某个坚硬而冰冷的平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甜的液体涌入口中。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本就模糊的意识。
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他最后模糊的感知是：自己似乎没有直接摔死？身下似乎垫着厚厚的、松软的积雪？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清凉气息？仿佛黑暗中一缕微弱的星光？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时间在昏迷中失去了意义。
秦川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冰冷的星海之中。无数破碎的光影在意识深处沉浮：张大伯温暖的笑容，王癞子狰狞的脸，冰原狼幽绿的瞳孔，铁爪鹫撕裂空气的巨爪…最后定格在张大山被土石掩埋、嘴角溢血的灰败面容上。
“张伯…” 无意识的呢喃从他干裂的嘴唇溢出。
一股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欲，混合着对承诺的执念（活下去！找到昆仑墟！），如同黑暗中的火种，猛地燃烧起来！强行驱散了沉沦的黑暗！
“呃…” 一声痛苦的**。
秦川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胸口那块黑色残片，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萤火般的温润银芒，勉强映照出周围方寸之地。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冰冷潮湿的…岩石地面上？身下似乎垫着厚厚一层松软的、带着腐朽气息的苔藓和某种柔软的絮状物，正是这些东西缓冲了他坠落的大部分冲击力，救了他一命。饶是如此，他依旧感觉全身如同散了架般剧痛，尤其是右臂和左腿，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显然是在坠落中撞伤了。
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比地面上的永夜罡风更加阴冷刺骨！仿佛能冻结灵魂！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如同吸入冰针般刺痛。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稍微一动，全身的骨头就像要裂开一样。他只能躺着，努力调动体内那缕几乎微不可查的星力，在干涸的经脉中艰难流转，试图驱散寒意，缓解疼痛。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星辰血脉带来的敏锐感知开始发挥作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他侧耳倾听。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的跳动，只有极远处传来细微的、仿佛水滴落入深潭的“滴答”声，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却连绵不绝的、如同某种巨大生物沉睡呼吸般的低沉嗡鸣？这嗡鸣似乎并非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带着一种古老而苍茫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冷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矿石的微弱气息？正是这股气息，让他感觉到一丝奇异的清凉。
秦川心中一动，强忍着剧痛，艰难地翻过身，匍匐着，朝着黑色残片微光能照亮的极限范围摸索过去。
指尖触碰到冰冷湿滑的岩石。他顺着地面，一点点向前爬行。地面并不平坦，布满了碎石和某种滑腻的苔藓。
爬行了大约十几丈，黑色残片散发的微光边缘，似乎映照出了某种不同于岩石的轮廓。
秦川精神一振，加快速度爬了过去。
当他的手指真正触碰到那轮廓时，一股冰冷而奇异的触感传来！那不是岩石的粗糙，也不是苔藓的滑腻，而是一种温润、坚硬、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玉质触感？
他努力抬起头，借着微光看去。
只见前方，矗立着一根巨大的石柱！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墨黑色。石柱的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最令人震撼的是，在这墨黑的柱体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而繁复的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天然生成，如同活物般在石柱表面流淌、交织！它们呈现出一种纯净的、仿佛蕴含着星辰本质的银白色！纹路蜿蜒曲折，勾勒出玄奥莫测的图案：有的如同旋转的星云，有的如同交错的星轨，有的则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散发着亘古气息的符文！
这些银白色的星纹，在黑色残片微光的映照下，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散发出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清冷的银色光晕！正是这股光晕，驱散了些许周围的黑暗，也带来了秦川感知到的那一丝清凉气息！
“这是…” 秦川的心脏狂跳起来！他体内的那缕微弱星力，在接触到这石柱散发的银色光晕时，竟然变得活跃起来！仿佛久旱的禾苗遇到了甘霖，自发地加速运转，贪婪地吸收着那纯净的星辰气息！身上的剧痛和刺骨的寒意，似乎都在这股清凉气息的滋养下，缓解了一丝！
他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贪婪地呼吸着石柱周围那蕴含星辰之力的清凉空气，同时将手掌紧紧贴在布满星纹的石柱表面。
嗡…
当他手掌接触石柱的瞬间，胸口的黑色残片猛地传来一阵强烈的共鸣震动！石柱表面的银白星纹也随之光芒大盛！一股远比空气中游离气息精纯百倍、浩瀚磅礴的星辰之力，如同温顺的溪流，顺着他的手掌，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这股力量精纯、温和，带着一种安抚和滋养的意味，迅速流遍他干涸受损的经脉！所过之处，剧烈的疼痛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减轻！被撞击的内腑得到滋养，断裂的肌纤维在星力的作用下开始缓慢却坚定地修复、重生！右臂和左腿的刺痛感也在快速消退！
秦川舒服得几乎要**出来！他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周天星辰引·引星篇》的法诀，引导着这股外来的、精纯无比的星辰之力在体内运行周天，修复伤势，滋养己身。
时间在静谧的吸收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秦川体内那缕微弱的星力不仅完全恢复，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粗壮、凝练！如同涓涓细流变成了潺潺小溪！身体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些许隐痛。精神更是前所未有的饱满，连带着五感都变得更加敏锐！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精光湛然，之前的疲惫和虚弱一扫而空！他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感。这神秘的星纹石柱，简直是疗伤和修炼的至宝！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力量恢复的喜悦中时——
嗡…嗡…嗡…
石柱内部，那股低沉、连绵、如同沉睡巨兽呼吸般的嗡鸣声，陡然变得清晰起来！而且…频率在加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秦川的吸收所惊醒！
紧接着，秦川感觉到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冰川，缓缓从石柱深处苏醒！这股意志并非针对他，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俯瞰众生的苍茫和威压，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
“这是…” 秦川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收回贴在石柱上的手掌！
就在他手掌离开的瞬间——
轰！！！
整根巨大的星纹石柱，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光！这光芒是如此炽烈，瞬间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秦川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
当光芒稍敛，他放下手臂，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僵在原地！
只见在那根巨大的星纹石柱后方，原本被黑暗笼罩的洞窟深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幅巨大无比的、由纯粹银色光芒构成的…星图！
这幅星图悬浮在半空中，覆盖了整个穹顶！上面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缓缓运转的光点，代表着浩瀚宇宙中的星辰！无数银色的光线在星辰之间流转、交织，勾勒出复杂玄奥到令人头晕目眩的轨迹！
而在星图的核心位置，一个最为巨大、最为璀璨、散发着无尽光与热的金色光球（太阳！）图案，被无数道扭曲、狰狞、如同锁链般的暗红色纹路死死缠绕、封印！那暗红色的纹路充满了污秽、邪恶和吞噬一切生机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扼住了金色光球的光芒！正是这封印，使得整个星图的光辉，都透着一股压抑和悲怆！
在封印太阳的暗红锁链周围，还点缀着几个相对较小的、形态各异的光点。其中一个光点，散发着冰冷锋锐的气息，如同出鞘的利剑；另一个则弥漫着森森寒气，如同万载玄冰；还有一个，厚重磅礴，如同承载万物的大地…这些光点的位置，似乎与星图上某些特定的星辰轨迹相连。
最让秦川心跳停止的是，在星图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极其微小的、由几个黯淡光点构成的、仿佛某种残缺印记的图案，正散发着一种与他体内星辰之力同源共鸣的、微弱却清晰的呼唤！
“那是…” 秦川的目光死死锁定那个微小的印记，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星陨秦家”！
张伯临终前的话语，王癞子等人的鄙夷，自己怪病的根源…所有线索在这一刻轰然串联！他的身世！这永夜降临的真相！竟然都隐藏在这幅远古星图之中！
就在这时！
嗡！！！
悬浮的巨大星图猛地一震！构成星图的银色光芒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仿佛承受不住某种压力，随时会崩溃！
“不！” 秦川心中大急，这幅星图蕴含的信息太过重要！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星图，想要留住它！
然而，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星图边缘那流转的光芒——
咔嚓！
一声如同琉璃破碎的脆响！
整个巨大的星图，如同被打碎的镜面，瞬间布满了无数裂痕！下一刻，轰然碎裂！化作亿万点细碎的银色光尘，如同星河倒泻，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光尘大部分在飘落过程中便迅速黯淡、消散于无形。只有极少一部分，仿佛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朝着秦川所在的位置飘落而下。
其中最大、最亮的一团光尘，在接触到秦川身体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进去！一股冰冷而庞大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秦川的脑海！
“呃啊！” 秦川闷哼一声，抱住脑袋，剧烈的胀痛感几乎让他再次昏厥！
与此同时，另外几小团零散的光尘，则落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光芒迅速内敛，凝结成了几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边缘不规则、表面同样布满细微星纹的黑色碎片！其中一块碎片的边缘纹路，竟与他胸前那块祖传的黑色残片隐隐有吻合的迹象！
轰隆隆隆！！！
星图破碎的瞬间，整个地下洞窟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头顶的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大块大块的碎石和冰锥如同雨点般砸落！地面也在龟裂、塌陷！那根巨大的星纹石柱光芒迅速黯淡，表面的星纹变得模糊不清，那股精纯的星辰之力也在快速消散！
“不好！这里要塌了！” 秦川强忍着脑海中的剧痛和信息流的冲击，瞬间清醒过来！
他来不及细看地上那几块星图碎片，更来不及消化脑海中涌入的庞大信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抓起地上那几块还带着余温的黑色碎片，胡乱塞进怀里！
同时，他目光如电，扫视着剧烈震荡、不断崩塌的洞窟！星辰感知被催发到极致！在碎石冰雨和弥漫的烟尘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气流扰动！来自洞窟深处某个不断塌陷的裂缝！
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秦川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刚刚恢复的星力疯狂灌注双腿，朝着那气流扰动的方向，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冲过去！身形在坠落的巨石和冰锥间惊险万分地穿梭、闪避！身后，是不断蔓延的塌陷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就在他即将冲入那道裂缝的瞬间——
“唳！！！”
一声充满暴戾和极度不甘的尖锐嘶鸣，如同跗骨之蛆，竟然穿透了层层岩壁和崩塌的巨响，再次从头顶上方那深不见底的冰隙入口处，遥遥传来！
是那头铁爪鹫！它竟然还没走！一直守在冰隙上方！
秦川的心猛地一沉！但他已无暇他顾！前方是唯一的生路！他咬紧牙关，身体爆发出最后的潜能，猛地冲入了那道不断有碎石滚落、仅容一人通过的黑暗裂缝！
身后，巨大的轰鸣声中，整个神秘的星图洞窟，彻底被崩塌的岩石和冰层掩埋，重归永恒的黑暗与死寂。
而前方，裂缝深处，是未知的黑暗，以及…那盘旋在头顶、如同死神般的铁爪鹫尖啸。
秦川在狭窄湿滑的裂缝中亡命攀爬，脑海中破碎星图带来的剧痛和庞大信息依旧翻腾不息，但一个冰冷而坚定的念头，如同黑暗中不灭的星辰，牢牢占据了他的心神：
必须活下去！
必须变强！
必须…去昆仑墟！
他摸索着怀中那几块新得的、带着星图余温的黑色碎片，感受着胸口祖传残片传来的微弱共鸣，眼中燃烧的星芒，穿透了眼前的黑暗。
该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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