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因为长得太帅被抄家流放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的触碰。没有情欲,没有缠绵,只有一种纯粹的温柔。
他的唇瓣柔软而干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书墨气息。
小七月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感惊扰了一下。她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微微颤动了一下,半睁的睡眼迷茫地眨了眨,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人。
她下意识地微微侧头,柔软的唇瓣无意识地蹭过他的唇角,带着一种依赖的亲昵。
宋清远扶着她颈后的手微微收紧,呼吸有刹那的凝滞。他猛地闭上眼,仿佛在强行压下某种汹涌的冲动。
再睁开眼时,眼底已恢复了沉静,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怜惜。他微微退开些许,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依旧带着水光的唇瓣上。那几滴水珠,已被他轻轻吻去。
小七月似乎并未完全清醒,只是觉得舒服了,又往他温暖的臂弯里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再次沉沉睡去。呼吸均匀绵长,小脸恬静安然。
屋内温暖旖旎,屋外宁古塔的积雪彻底消融。
一个冬天冻得梆硬的黑土地,又在暖阳和春雨的浸润下,变得松软,散发出新生草芽的泥土芬芳。
驿站北面,那片被圈定为“镇北军城”的广袤雪原,此刻早已褪去银装,裸露出坚实的大地。
巨大的地基轮廓清晰可见,如同巨兽的骨架,深深嵌入解冻的泥土里。
沈大山率领的工程队,如同辛勤的工蚁,在规划好的区域里挥汗如雨。
“起!”一声震天的号子响起。
几十名光着膀子的汉子,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肩扛手抬,将一根根粗壮笔直的松木巨梁,缓缓竖起。
那巨梁足有丈余长,表面用火燎烤过,涂了厚厚的桐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却异常坚固防腐。
巨梁底部被削尖,稳稳地嵌入事先挖好,并用碎石和水泥浇筑牢固的深坑中。
“稳住,对榫头。”沈大山站在高处,黝黑的脸膛上沾满泥灰,声音却异常嘹亮。他手里拿着沈桃桃画的简易图纸,指挥着下方。
“左……左一点……好,落。”
“砰,”沉重的巨梁稳稳落下,粗大的榫头精准地卡入下方早已架设好的卯眼之中,严丝合缝。
“楔子……快,赶紧打楔子。”立刻有人递上提前削好的硬木楔子,用大锤狠狠砸入榫卯缝隙,将连接处彻底锁死。
这是主梁,是整个居民区第一栋楼房的脊梁。它的竖起,标志着“镇北军城”的建设,正式从地下转入地上,从地基迈向高楼。
“好!”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汉子们抹着脸上的汗水和泥浆,看着那巍然矗立的巨梁,眼中充满了自豪和希望。
沈桃桃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看着这一幕,小脸因为激动而泛红。她指着那根巨梁,兴奋地对身边的谢云景说:“你看,第一根主梁,成了!咱们的楼,要起来了。”
谢云景负手而立,玄色大氅在初春的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深邃的目光扫过热火朝天的工地,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平稳:“嗯。根基已稳,楼宇可期。”
沈桃桃看着劳作的人群,里面有道清瘦的影子,叹了口气:“学问那么好的人,天天和泥搬砖,白瞎了……”
想了想自己的前世,考了大学读了研究生,不也还是在工地搬砖么。这么一想,竟然还和宋状元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谢云景顿了顿,目光转向沈桃桃,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远处宋清远弓着腰砸石头的身影,墨色的眸子里浮上一丝探究:“你似乎……对宋清远之事,格外在意?”
沈桃桃又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惋惜:“我就是想不通。宋状元……那么好的一个人。学问好,长得……呃……”她猛地顿住,偷偷瞄了一眼谢云景那张线条冷硬,没什么表情的俊脸,舌头打了个转,“……长得也挺周正的,人品也好,对父母孝顺,对小七月更是……没话说。这样的人,怎么就被流放到这苦寒之地了?他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谢云景的眉头蹙了一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沈桃桃话语里那个临时改口的“周正”,以及她看向自己时的那点小心翼翼,知道她是顾及了自己的情绪。
可听她夸别的男人“周正”,心底仍然涌起一丝不悦,他薄唇微抿,声音比刚才冷几分,带着一丝讥诮:“或许……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周正’了。”
“啊?”沈桃桃一愣,没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反而更困惑了,“长得帅也有罪,帅到要被抄家流放,这……这算什么道理?”
帅?
她可真会夸。
谢云景的目光变得幽深,语气冰冷地给她解惑,“殿试放榜,金殿传胪。宋清远高中状元,琼林赐宴,御街夸官。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顿了顿,“也……被深宫里的那位昭阳公主……一眼相中。”
“昭阳公主?”沈桃桃心头一跳,云贵妃的女儿?
“嗯。”谢云景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云贵妃之女,骄纵跋扈,视天下万物为掌中玩物。她看中了宋清远那张脸,那份才情,还有那份……不属于她的清贵孤高。”
“她数次召见,赏赐不断,甚至暗示招为驸马。”谢云景的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可宋清远是什么人?十年寒窗,满腹经纶,胸有丘壑,志在庙堂。岂会甘心做一个困于深宫,仰人鼻息的富贵闲人。更何况他对那骄纵公主,毫无半分情意。”
“他婉拒了。”谢云景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赏,“一次,两次……甚至避而不见。昭阳公主何曾受过这等委屈,骄纵之心化为滔天怒火。她跑去御前哭闹,寻死觅活。”
“皇帝虽宠爱女儿,但也知宋清远是栋梁之才,并未立刻应允,只将宋清远暂时闲置,未授实职,让他赋闲在家。想着冷一冷,磨一磨他的性子,也磨一磨公主的执念。”
“宋清远之父,当时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人微言轻,只能看着儿子在家蹉跎岁月,徒呼奈何。”
“可昭阳公主……岂会善罢甘休,”谢云景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她见哭闹不成,竟假装绝食。云贵妃爱女心切,心疼得肝肠寸断。日夜在皇帝耳边吹风,哭诉,说什么公主金枝玉叶,为了一个臣子茶饭不思,形销骨立。再有才华不也是皇家的奴才么,话里话外指责宋清远不识抬举,藐视皇家威严,又说若不严惩,皇家颜面何存?”
“枕边风吹多了,铁石心肠也动摇。”谢云景的声音带着刻骨的讽刺,“皇帝被她们母女哭闹得心烦意乱,不胜其扰。终于在一次宫宴之上,趁着酒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金口玉言,赐婚。”
“他要将昭阳公主,下嫁宋清远。”
“圣旨一下,满座皆惊。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叹息,所有人都以为,宋清远会叩谢天恩,从此一步登天。”
“可宋清远……”谢云景的声音里也有了几分震撼,“他站了出来,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不顾昭阳公主那得意又羞涩的目光,他跪下了,却不是接旨,而是……拒婚。”
“他说:‘臣,寒窗苦读,志在社稷黎民,非为攀附权贵。公主金枝玉叶,臣,高攀不起。亦不敢误公主终身。’”
谢云景的描述里并未有太多细节,但仍让沈桃桃仿佛身临其境。
她仿佛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和满座惊愕的群臣。甚至是昭阳公主那张由得意转为扭曲的脸。
还有那个跪在冰冷金砖上,身形清瘦挺直如松,以一人之力对抗皇权的年轻状元郎。
“龙颜震怒,”谢云景的声音冰冷如刀,“天子赐婚,竟敢当众拒之。此乃藐视天威,大逆不道,皇帝当场下令,将宋清远革去功名。宋家……满门流放宁古塔。”
“抄家流放,昔日门庭若市的宋府,瞬间树倒猢狲散。家仆走的走,逃的逃。唯有……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死死抱着宋夫人的腿,哭喊着不肯离开。”
“她……就是小七月?”沈桃桃猜到了。
谢云景点点头,继续说道:“流放那日,宋家老小,带着沉重的枷锁,步履蹒跚地走出京城。就在城门口,被昭阳公主的轿辇拦住了去路。”
“她一身华服,珠翠环绕,居高临下地看着戴着枷锁的宋清远,脸上带着怨毒的快意和施舍般的怜悯:‘宋清远,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点头,做本宫的驸马,本宫立刻求父皇赦免你全家。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否则……别说这流放之路,千里迢迢,苦寒交加。我敢保证,你们……都别想活着走出京城。’”
“宋清远戴着枷锁,挺直脊梁,目光平静地看着她,如同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言不发。那份无声的蔑视,彻底激怒了昭阳公主。”
“就在昭阳公主恼羞成怒,下令侍卫‘给本宫打,打到他们求饶为止。’时……”
谢云景的声音陡然停顿,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小七月,那个一直低着头跟在宋夫人身后的丫鬟……猛地冲了出来。”
“她张开双臂,死死挡在宋清远身前,仰着头,对着高高在上的昭阳公主,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公主,宋公子拒婚,是因为他早有婚约在身。他……他不能娶你。’”
“她一个久在后宅的小丫鬟,哪里懂得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以为只要给公主一个合理的理由,就可以熄灭天家怒火,就可以让宋家平安出城。”
“她的话一出口满场皆惊,昭阳公主也愣住了:‘婚约?和谁’”
“小七月挺直了瘦小的脊梁,声音颤抖却无比清晰:‘是我,宋公子……他……他早就和我定亲了,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她觉得只要舍了她一人的命,公主便不会为难宋家,公主既然要撒气,那就打死她。”
(https://www.24kkxs.cc/book/4240/4240466/23761103.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