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了断
姜国栋跟姜成不一样。
他更有心机,更懂得蛰伏。
今天,他能找到家属院,指不定明天就能直接越过姜茶,找到叶素容。
姜茶眉心一跳,她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前世,霍霆坤拿了叶家的钱下乡之后,就以他个人的名义,给牛角村捐了一大笔钱,用来盖小学。
从学校的审批,到招式招生,他又出钱又出力,为一整个大队孩子们上学,做出了突出贡献。
因为这件事情,他在选举的时候,被投票成了村支书。
在下乡第一年的国庆,姜国栋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叶素容在跟他离婚没几天,就嫁给了霍霆坤,成为了师长夫人。
姜国栋没胆子去部队闹,他把姜茶当做出气筒,一脚踹在了她的胸口。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就晕在院子里,鸡笼的边上,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管她的死活,只等她自己幽幽醒转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姜国栋还在屋子里骂。
骂叶素容不知检点,肯定早就和霍霆坤勾搭上了,骂她水性杨花,带着一颗写满了霍霆坤名字的心,跟他生活了二十年。
王桂芳也在一旁拱火。
姜成跟姜国栋一个鼻孔出气,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再也不会认叶素容这个贱女人当妈。
姜茶疼得迷糊,那些咒骂的话,一句一句地传进她的耳朵,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
又饿又疼,姜茶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就隐约听见了两个字‘举报’。
那个时候,她自顾不暇,心里头还存在着对叶素容的曲解和偏见,并没有把这两个字当一回事。
没过两天,姜国栋的心情明显好转,差不多一周之后,姜国栋心情大好。
他们根本没把姜茶当人看,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吃什么,都背着姜茶。
里面酒肉饭香,一阵一阵地传到门口,姜茶就坐在大门外面,啃硬的硌牙的糙面窝头。
窝头已经有些馊了,她胸口的伤还没好,肠胃也开始不舒服。
下乡短短两个月,对她来说,像是过了漫长的二十年。
她一边啃窝头,一边揉着发疼的胃部,一边哭。
姜茶听到了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声音。
“光是那一封举报信,就够他们喝一壶的,叶素容那个贱人,离开了我,还想再过好日子?没门儿!”
“她可是资本家,指不定啊,那个野男人也会被她的身份拖累,到时候,他们全都下乡,成了泥腿子,我看她还怎么在我的面前摆谱。”
“她活该,抛夫弃子,就为了跟那个野男人在一起,就算她讨饭讨到了咱们家门口,咱们也不能给她一口吃的。”
“哎哟,我的乖孙,咱们家的钱,都是留给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了算!”
姜茶心里咯噔一下。
她虽然恨叶素容抛弃了这个家,可是,下乡了这么久,她也算是彻底看清了姜家人的嘴脸。
从前,在叶家的时候,叶素容对她的好,给她爱,她都能感受得到。
如果姜国栋真的给那个野男人写了举报信,拖累了叶素容。
姜茶摇头,“不行,我得去告诉她!”
对,得去告诉她。
剩下的半个窝头滚到地上,姜茶来不及心疼。
她没有钱,没有介绍信,甚至连叶素容现在的地址都不知道在哪儿。
可当时,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她要去告诉叶素容。
让她早做防范。
姜茶胸口还疼着,浑身的骨头,被没日没夜磋磨的,像是散架了一样。
一天只有一个窝窝头,她饿得不行,猛地从小板凳上起来,脑袋一阵眩晕。
还没走出院门,就砰的一下,再次栽到地上,陷入了昏迷。
再次听到叶素容的消息,就是她的军官丈夫,因为一封举报信,被下放,他们全家都跟了过去,一起去了北大荒。
后面,姜茶才知道,叶素容跟着霍霆坤下放去了北大荒整整两年,听说,是霍霆坤的大儿子在部队立了一等功,差点送了命,才用功勋,把霍霆坤和叶素容换了回来。
前世的十七年,姜茶浑浑噩噩,能被她记住的事情不多。
如果不是今天,张可达提醒了她一下,姜茶差点没想起来,还有举报信这一说。
“达达,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你想到什么了?”
“姜国栋还在不在外面?”
姜茶和张可达对视一眼,“走,去看看。”
这两个人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去了大院门口那条路边的杂草丛边。
“诶,你们去哪儿?等等我!”
霍竞野连忙小跑着跟了过去。
霍竞川挑了挑眼皮子,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草丛里别说人影了,就连血迹,都被人清理得一干二净。
“不是,人呢?”
姜茶把自行车丢在一边,环顾四周。
张可达观察着地上。
“连拖痕都没有,也不像是他自己跑了啊?”
霍竞野不明所以:“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霍竞川跟在后面,幽灵似的,一言不发,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茶,满眼幽怨。
姜茶指了指地面。
“姜国栋呢?他人呢?”
霍竞野抓了抓头皮,“自己走了吧?”
挨了那么重的打,肯定得上医院啊!
“连血迹都没有,不可能是自己走的。”
姜茶的脑子飞速旋转。
依照姜国栋的性格,不论他确不确定她和妈妈在不在家属院,他在家属院门口被打,恢复了体力之后,他一定会去军区告状。
这里是春城军区的管辖范围之内,在这里挨了打,他合理怀疑是里面的人对他动手。
只要事情闹大,他就可以趁此机会,把她和妈妈逼出来。
所以,他肯定不会轻易离开。
姜茶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我是猪吗?为什么刚才没想明白这些?”
事实证明,重活一世,人的智商不会跟着增加。
她得静一静仔细地回想一下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不行,我得再想想,再想想。”
姜国栋写举报信,具体是哪一天来着?
姜茶不停地拍着脑袋,“是哪一天来着?哪一天?”
她好像陷入了一种极度焦虑的状态,这种状态,让霍竞川心口一紧。
他握住了姜茶纤细的手腕,“你在干嘛?”
“姜国栋,他不见了?他会举报霍叔的,我必须要尽快找到他,大哥,你帮我找到他,好不好?”
“举报信?”
张可达豁然开朗,“你说,他会用举报信来威胁你们?”
“不,不是威胁,是同归于尽。”
前世,他过得好的时候,都见不得妈妈过得好。
这一辈子,他过得不好,他只会更见不得妈妈过得好。
“他就是个阴险小人,为了自己,他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我们分头去找,必须要马上找到他。”
姜茶扭头要走,又被霍竞川一把拦住。
“我知道他在哪儿。”
“真的吗?”
姜茶眸露惊喜,张可达再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的厉害之处。
他不仅能打,脑子还好。
看来,部队里面,确实挺能训练人。
张可达在考虑自己也来部队当兵的可能性,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给姜茶收购药材,更加轻松自在。
“真的,所以,你冷静下来,深呼吸,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姜茶的焦虑得到了极大程度缓解。
霍竞川的声音,就像是带着魔力,丝丝缕缕,熨平了她的情绪。
她深呼吸了两次,觉得自己好多了。
“我们现在就去。”
霍竞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不是,你怎么知道姜国栋去哪儿了?”
霍竞川见姜茶的情绪稳定下来,才对着霍竞野翻了一个白眼。
“等你想明白,黄花菜都得凉。”
霍竞野:“……”
张可达摸了摸鼻尖,骂的真脏!
在军区门口揍人,霍竞川有胆子揍,自然有把我收尾。
在部队多年,大道和正理他学了不少,阴暗的损招也没少吸收。
就比如,上次出任务,他有胆量一个人去挑战地方一个营,光靠武力,肯定不行。
最多的,还是得靠脑子才是。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走,有一排破败的牛棚。
这里已经没有人在了,木头房子摇摇欲坠,门窗破烂,四面漏风。
姜国栋就被绑在这里,他的腿,已经痛到麻木。
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绑了他。
姜茶没有走进,只在灌木丛后面,远远地看见了那个匍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我陪你一起。”
霍竞川向前一步。
“不用。”姜茶对着他笑,“有些事情,我要自己做一个了断。”
十七年积累下来的恨意,假借旁人之手,永远都没有办法彻底消除。
姜茶攥着背包带子,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那间破败的牛棚。
她扯开了姜国栋头上的麻袋。
骤然见到光亮,姜国栋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了姜茶的脸。
他瞳孔紧缩,“我就知道,跟着张可达那个臭小子,一定能找到你。”
“你要找我做什么呢?”
姜茶木着脸,冷冷地问。
“当然是父女团聚啊,茶茶,我是你爸爸,我永远都是你的爸爸!”
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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