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谢你……对不起

第二十一章  谢谢你……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儿，黎棠忽然说了一句。

“谢谢。”

她声音很轻，轻到萧亦衡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什么？”

黎棠窘迫的有些脸红，但她还是稍稍抬高了一点声音重复了一次。

“我说……谢谢你。”

萧亦衡愣了愣，而后缓缓低头，“不必谢我。”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又出了什么事，陆飞羽大概还是会算在我的头上。”

黎棠的脸更烫了……这次，是因为做错了事情被人当面揭穿的惭愧。

“……对不起。”

这么多年，尽管黎棠心里头一直觉得挺愧对萧亦衡的，还偷偷做过很多补偿。

但对不起这三个字，黎棠还是第一次说出口。

她想解释，但是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只是因为害怕陆飞羽生气，就明知道他是冤枉的，也不敢帮他多说半个字。

懦弱，又自私。

萧亦衡似乎却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淡淡道，“没关系，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早就习惯了。”

这让黎棠更加愧疚，她低下头，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之中。

对萧亦衡来说，她真的很坏吧。

也真的……很难以原谅吧。

黎棠不说话了，萧亦衡却似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说的太过冷漠。

于是难得的，他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没有骗你的钱。”

那一日被陆飞羽冤枉，他曾经为自己辩解过一次，只是当时没有人想听他说了什么。

这一次只有他和黎棠两个人，他第二次向她澄清。

黎棠只觉得快要无地自容了，都不敢抬头看他，只闷闷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萧亦衡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我的意思是，除了你第一次扔给我的金叶子，我再也没有拿过你的钱。”

“如果你给了，那应该是被传话的宫人擅自克扣了。”

虽然黎棠一开始说过，会给他银子。

但后来他没有收到也没多想，直到陆飞羽那日说黎棠给了他那么多银子，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黎棠听到这句，猛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可原来……他根本从来都没有被她帮到过！

相反，他还将他所有的木雕都送给了她……那在他看来，这会不会是她对他的另一种压榨？

她讷讷的看着他，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

萧亦衡“嗯”了一声，“猜到了。”

顿了顿，他又说了一句，“反正你也都丢掉了，那没给钱才是对的。”

黎棠咬了咬嘴唇，“我……没有。”

萧亦衡抬眼看她，黑沉沉的眼眸，在夜色里显得更加幽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没有什么？”

“没有丢掉，还是没有不喜欢？”

黎棠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没有丢掉，但她的确也没有喜欢。

最终她有些自暴自弃的，又把脑袋重新埋回了自己的臂弯里。

算了……反正在他心目中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与他解释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会相信，大概也不会想听。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这一次的沉默更加长久。

直到衣裳烤干，黎棠的头发和身上衣物的也烤的半干，萧亦衡将她的衣服递过去。

“该回去了。”

他说，“这个时间，他们的酒席快散了，再不回去会被人发现。”

黎棠将衣服穿好，烤的暖洋洋的衣裳套在身上，让她有种很温暖安心的感觉。

看着在前面带路的人，她小跑着追上他的脚步，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

“今晚的事情……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吗？”

说出这话，她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今晚是萧亦衡救了她，可她却要求他保密，怕他坏了自己的名声。

她觉得自己很过分，可又没有办法不说。

她害怕今晚的事情被传出去，父皇会嫌她丢人，也怕她会因此彻底失去陆飞羽。

……他是她唯一能抓住的幸福了。

萧亦衡脚步顿了顿，侧过身来看她。

“陆飞羽，对你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明明受了委屈也不敢说，重要到明明自己差点出事，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不能让陆飞羽知道？

黎棠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无措的捏着自己的衣襟。

“我……我知道我这样说很过分，可我真的……”

她抬头，看着萧亦衡的目光满是祈求，“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萧亦衡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毫无预兆的，倏然转身继续往前走。

黎棠还以为他是不答应，急忙快步跟上还想再说什么。

这个时候她却听到萧亦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好。”

他答应了。

黎棠面露喜色，“谢谢……我会报答你的！”

萧亦衡没有问她要如何报答，甚至可能都没将她这句话放在心里。

他只是在靠近营地之后，自己隐在了暗处，“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再走。”

前方就是灯火通明的营地，黎棠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到萧亦衡孤单的站在黑暗里的身影。

她忽然觉得……他的人生，似乎也一直都是这样。

在南梁，所有人都生活在阳光之下，只有他，始终活在黑暗之中。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黎棠的脚步忽然就有点儿犹豫，莫名有种转头跑向他的冲动。

但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了陆飞羽的声音。

“棠棠！”

黎棠心脏一抖，那一点冲动瞬间烟消云散。

“……飞羽哥哥！”

她收回目光，快步走向陆飞羽，再没有一点犹豫。

陆飞羽喝的半醉，黎棠走近了，他才看到她额头上的伤。

他顿时皱了眉，酒也清醒了大半。

“你额头怎么了？”

“……没事，就不小心摔了一下，一点小伤。”

陆飞羽迟疑的朝她身后看去，“你一个人来这儿做什么？”

“我刚刚看你不在，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休息了。”

黎棠怕他发现萧亦衡，急忙挽着他的胳膊将人往回拉。

“没什么，就有点睡不着随便走走。”

“你看你都喝醉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黎棠没有再回头，但她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她走远。

黎棠没有梦到这一段完整的回忆，只是半梦半醒之间，梦到她落水之后被萧亦衡救起的时候。

他一声一声的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逐渐与今晚的萧亦衡声音重合。

“黎棠……黎棠。”

同一个人，同一个声音。

却似乎无论哪一次，他的声音里都带着许多黎棠听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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