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密教金刚宗
寒风卷着砂砾，刮过戈壁荒凉的古道。
有了上次与赤练仙子李莫愁一同亡命天涯的经历，鹿清笃在完成那屠龙壮举后，并未如常理所料般径直南逃。
他深知，蒙古人最擅长的，便是沿着最短的归途层层设卡，布下天罗地网。
因此，在数个昼夜的奔袭，凭借卓绝轻功和丰富经验彻底甩脱身后的“尾巴”后，鹿清笃选择了一条看似自投罗网，实则出其不意的险路，反其道而行。
他调转方向，化作一缕游弋于风沙边缘的孤影，向西北而去，目标是穿越吐蕃雪域，迂回绕行大理古国，再从四川盆地择路悄然潜回大宋腹地。
只不过，这位“清玄真人”亲手铲除了贵由，虽说是等于为蒙古黄金家族那些虎视眈眈的宗王们扫清了最大的障碍，打开了争夺汗位的潘多拉魔盒，某种意义上堪称他们的“大恩人”。
但在明面上，他终究是那个当众弑君、挑战整个蒙古帝国尊严的“天字第一号逆贼”。
对他鹿清笃的悬赏告示，贴满了沿途每一个驿站、关卡、城门。
一颗“鹿清笃”人头的价值，足以让最底层的兵痞，瞬间晋升蒙古国最顶尖的贵族。
头缠遮蔽风沙的粗布纱巾，身裹一袭浆洗得有些发旧的纯白长袍，鹿清笃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西域商人，混迹在一支规模不大的胡人商队之中。
这商队行走于偏远小径，是他精挑细选的掩护。
前方，一道由粗糙土坯和木栅栏构成的简陋关哨矗立在风口。
商队被粗暴地拦下，例行盘查变成了赤裸裸的勒索与搜刮。
蒙古兵士贪婪的目光扫过骆驼背上的货囊，随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在那些身材窈窕的胡姬歌女身上逡巡，粗糙的手掌带着戏谑和侮辱意味拍打着胡姬的隐晦之处，引来惊恐压抑的低呼与兵卒们猥琐的狂笑。
轮到检查鹿清笃时，一个蒙古什长带着满身膻臭的酒气走到他面前，不耐烦地用刀鞘敲了敲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直接伸向他的面巾，用生硬的汉话喊着：“为捉拿要犯，你！面巾脱下来！让大爷瞧瞧脸！”
鹿清笃丝毫不慌，这这情况，他早有预料，当即将脸上面巾缓缓取下，一举一动都带着商旅惯有的顺从和畏惧。
面巾摘下，一张极度扭曲诡异的脸暴露在昏黄的风沙和兵卒们审视的目光下。
双眼如同蟾蜍般异常外凸，眼白浑浊布满血丝，鼻头如发酵的紫皮土豆般膨胀，几乎占据了大半张脸，而两颊则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向内挤压，深深地凹陷下去，呈现出病态的青灰色。
此时此刻，鹿清笃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刚从坟茔里爬出来的垂死痨病鬼。
别说和通缉令上那几张线条粗陋的画像完全对不上号，就算此刻忽必烈本人亲临，也绝无可能从这具骷髅般丑鬼的病躯上，联想到那位一剑横天，气度如仙的清玄真人。
确认了眼前这副“尊容”与通缉犯的画像风马牛不相及后，兵卒不耐烦地挥挥手，如同驱赶一只碍眼的病蝇：“滚吧！晦气！”
“呼……”
一声微不可查的浊气吐出，鹿清笃从新戴上面纱，小心翼翼地揉动着被强行移位压缩的颧骨、鼻梁以及眼眶附近的筋络。
用自身雄浑精纯的先天元炁强行移位扭曲面部骨骼筋肉，带来的副作用剧烈无比。
鹿清笃感觉自己脸颊酸胀如同针刺，眼球也传来阵阵灼烧般的胀痛，鼻梁更是像是要断裂开来……
这滋味，远比被人当胸打上一记重拳还要煎熬难受！
感受着脸部如同火烧般的疼痛，鹿清笃心里暗暗发誓：“等回到大宋，定要想尽办法学会那易容之术！这般折腾，实在太过难受！”
这个时候，商队之后，马蹄声如闷雷滚过，只见十几个身披赭黄色僧袍密教僧侣，如同追逐猎物的秃鹫般策马狂奔而来，瞬间冲到了关哨之前。
他们根本无视了惊慌的士兵，为首一名宝相庄严的老僧目光如电，直接用流利的蒙语与那个什长急促交谈了几句，目光随即如同精准的钩子，死死锁定了商队，先是一脸怀疑，然后下一秒……
“嗡……嘛……呢……叭……咪……吽……！！！”
六个宏大的真言如同六记无形的巨鼓，在荒原上空猛然炸响。
那十几名密教高手，以一种极其古老的、蕴含某种规律的多部轮唱方式，将深厚精纯的内力融入这藏地六字大明咒之中。
咒音凝聚如实质的音波风暴，裹挟着强大的精神冲击力，猛地扩散开来。
“呃啊！”
“噗通！”
那些商队里的普通人，胡商也好，歌姬也罢，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一个个抱头惨叫，口鼻甚至耳蜗中都渗出殷红血丝。
鹿清笃反应极快，虽然强大的修为让他不可能被这六字大明咒所伤，但在其余人痛苦哀嚎的瞬间，他也模仿着那些胡商的样子，痛苦地捂住双耳，把自己假装成普通人。
然而，那些精神高度集中的密教高手洞若观火，哪怕鹿清笃只是比其他人晚了一瞬，就被其中一人抓住了破绽。
一名老僧眼中精光爆射，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金狮捕食，猛扑向鹿清笃。
右掌瞬间膨胀一圈，密宗【大手印】绝学施展，直本鹿清笃的脑袋就打了过来！
这老和尚武功不弱，面对这足以毙虎裂石的一击，鹿清笃足下步法玄妙一旋，侧身一滑，险之又险地贴着刚猛无比的掌风边缘躲过！
这下子鹿清笃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武艺，那老僧大喊，“点子扎手！一起上！”
其余的密宗僧人见状，再无怀疑，厉喝着纷纷扑上，招式凶狠，封死了鹿清笃所有退路！
“唉，真是流年不利啊。”
鹿清笃心中无奈至极，倒也不惊惧。既然躲不过，那便战！
只见他双手猛地向左右一分，那件碍事的宽大白袍被瞬间撕裂，内里一身玄黑色劲装显露无疑，同时腰间光华一闪！
“嗡——！”
一声似龙吟又似凤唳的清脆剑鸣骤然响起，那柄缠在腰间的紫薇软剑，如同蛰伏已久的毒龙，已然被他擎在手中。
血光迸溅！
那第一个冲上来的老僧只觉腕部一道冰凉透骨，低头一看，自己那只引以为傲，能开碑裂石的大手，竟已齐腕而断。
此刻，鹿清笃再无需遮掩，面巾早已滑落，露出了那俊朗英武的本来面目。
“是他！是鹿清笃！！”
“是那妖道！！抓住他！！！”
关卡处的蒙古兵士瞬间炸开了锅，无数弯刀指向鹿清笃，惊惶与贪婪的声音此起彼伏！
沉闷的牛角号声“呜呜呜呜”地急促响起，刺破了荒原的寂静，如同吹响了死亡追魂的号角。
鹿清笃知道这是蒙古人在通知自家军队，心知不能再拖延了，否则必被大军重重围困。
紫薇软剑划出一道妖异的弧光，轻易荡开身前两名持着金刚杵疯狂砸来的密宗护法，他身形一晃，如金雁横空，迅疾无比地掠过混乱的人群和简陋的土墙，朝着西北方向那片更为荒凉崎岖的山地疾驰而去。
“追！”
那些密宗僧人哪里肯放，一个个双目赤红，发足狂奔，如同跗骨之蛆般紧紧追来！
那个断腕的老僧强忍着剧痛，仅用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巨大法螺，“呜——呜——呜——！！！”
他运起全身内力吹响了螺号，那螺号之声在内力的加持之下穿透力极强，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震荡之力，回荡在空旷的戈壁和连绵起伏的山峦之间。
鹿清笃身法如电，全力展开轻功，在山地间疾驰如风，转眼已冲出一二里地，正欲冲上一座低矮的山坡……
不曾想，坡顶之上，烟尘再起，数十名同样装束，气息彪悍的密宗武僧，如同从地下钻出一般，手持各色奇门兵器，无声无息地拦在了前方的必经之路上！
为首一人，手持一柄比人还高的月牙方便铲，周身煞气凛然，显然是早已被那独特的法螺号声召唤至此！
“哈哈哈哈……”
鹿清笃前冲的身形猛地顿住，苦中作乐的无语笑了笑，“这么多大和尚，贫道这是捅了和尚窝了不成？”
鹿清笃其实不知道，此地根本就是密教中地位显赫的一处圣地，是那‘金刚宗’的总坛所在，也只有这等森严之地，才能如此迅速地调集如此多的高手。
而更麻烦的是，此地亦是金轮法王闭死关，冲击那龙象般若功第十层的闭关之所！
不容鹿清笃多想，前后两路追兵已然对他形成了夹击之势，这些密教武僧已然怒吼着围攻上来，金刚杵、伏魔棍、月牙铲搅动劲风，招式大开大阖，力道沉猛，显然绝非那关卡的普通士兵可比。
鹿清笃紫薇剑光吞吐不定，身法如鬼魅般在重重棍影铲影中游走腾挪，剑光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点向对手兵器最不受力之处，或是关节、经络的要害。
可是这里是金刚宗总坛，能出现在这里的僧人不是弱手，加之都是同门，以精妙的合击之术不断压缩鹿清笃的活动空间，鹿清笃想要突围出去，反而不能如之前刺杀贵由、忽必烈时那样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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