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撞破

周志刚一时无法接受周蓉背着家里人私自报名去贵州下乡的事，合着他之前说的话她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这几天，思来想去，周志刚还是不太放心，干脆跟单位请了长假，一个人踏上了前往贵州的火车。

当时去单位请假开证明的时候，人家得知他女儿主动报名下乡建设农村，还夸他家思想觉悟高、教女有方云云。

毕竟现在早已经过了刚开始动员城市青年下乡的热潮，现在大家都知道知青在乡下的真实状况，躲都唯恐不及，哪还有主动上赶着去的，尽管心里吐槽周蓉是个傻的，但嘴上是一个比一个会说。

就连街道办听闻此事，也对周家进行了点名表扬，周志刚心里却像吃了黄莲一样苦，可在众人面前，他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心里的憋屈无处诉说。

单位领导听说了这事儿，还专门抽空慰问了周志刚，聊天中得知周志刚大儿子去了兵团参加建设，小儿子在石油厂宣传科工作，还经常在工人日报上发表文章，不禁对周志刚另眼相看，态度也热情了几分。

这个周秉昆他知道，上次市里开会的时候，他还见过，跟在他们厂长后边，后来这小伙子还为这次会议写了个稿子，被春城日报发表了，让他们这些厂长也算是在上级领导面前得了脸面，所以他对周秉昆印象格外深刻，早知道是他们单位子弟就将人挖过来了，这么好的人才白白便宜了别人。

原本今年厂子里调去西南地区大三线建设的名单里有周志刚的名字，但这次谈话之后，周志刚的名字就被剔除出去了，虽然这并非周蓉主观意识想要达到的目的，但从结果来看，也算间接为她爸做了件好事儿。

周志刚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一路的颠簸，丝毫没有动摇他将女儿带回去的决心。

............

“化成，别强撑着了，我帮你弄吧！”周蓉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她深知冯化成的倔强，可实在不忍看他如此勉强。

“这怎么行，你刚干了一天的农活，肯定很累了，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的衣服，哪儿能让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洗，让人看见了，对你名声不好，我身体虽然差了点，但洗个衣服还是没问题的...”

冯化成这话说得真情实意的，只是那手却丝毫没有将周蓉端着的木盆接过来的意思，只是咳嗽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冯化成这个样子看的周蓉心酸不已，拍了拍他的背，强行将人按在石凳上，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听我的，你啊你，怎么之前的信里只报喜不报忧，要不是我不放心你过来这边，还不知道，你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周蓉的语气中带着埋怨，可更多的是心疼，懊悔自己没能早点察觉他的艰难，早点来找他。

冯化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而且...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现在的冯化成只是一个......被时代洪流裹挟的落魄之人，一个失去了往日荣光，只能在这穷乡僻壤挣扎的可怜虫。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苦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我不允许你这么贬低你自己！”

周蓉突然提高了声音，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不容置疑，“这不是你的错，只是这个社会病了。你有才华，有抱负，只是暂时被阴霾笼罩。

你要振作起来，终有一日我们还是能回去的，回到那个能让你施展才华的地方，有我陪着你，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周蓉紧紧握住冯化成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她想起当初与冯化成相识时，被他的才情所吸引，那时的冯化成意气风发，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她坚信，眼前这个男人只是暂时陷入了困境，只要他们携手，一定能走出这片黑暗。

冯化成虽然之前一直将周蓉视作备胎和提款机，可现在他确实被周蓉感动了。

或许娶了周蓉也不错，至少她懂自己，也愿意为他付出，而且这也是他目前为止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了。

他以前的那些爱慕者在得知他被下放后就基本上和他断了联系，唯有周蓉...这个女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冯化成看着周蓉，眼中泪光闪烁，低声问道：“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我曾经的梦想，还能实现吗？我已经在这艰苦的环境中，渐渐失去了信心。”

“会的！”

周蓉坚定地回答道，她的目光望向远方，“我们要相信，乌云总会散去，阳光终会普照,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周蓉握紧冯化成的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给冯化成力量,她知道，此刻的冯化成需要的不仅仅是安慰，更是一份坚定的信念。

“好，我相信你～”他轻轻将周蓉拥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你们在干什么！”

周志刚下了火车几经碾转，步行了好长一段山路，才到达双溪村，当双溪村的景象映入眼帘，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眼前尽是破旧的土坯房，墙体歪歪斜斜，有的甚至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简陋得不成样子，屋顶的茅草稀疏错落，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周志刚拖着疲惫的身躯，找到了村长，从兜里掏出证件，表明来意：“村长，我是来找我女儿周蓉的，她是前不久来这边下乡的知青，家里挂念着她，趁着出差顺路过来看看她。”

村长原本带着几分好奇的神色，听到“周蓉”这个名字，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样，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志刚，那目光中似乎夹杂着惊讶、惋惜，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周志刚自然也察觉出来了，以为周蓉遇上了麻烦，连忙问道：“我女儿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倒没有，我带你过去吧，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村长摆了摆手，示意周志刚跟上。

到了一处山脚下，村长没再往前走，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洞口，“这就是了，我就不过去了。”

周志刚道过谢后，走近一看，这就是个山洞，连围墙都没有，心里纳闷周蓉怎么住在这种地方？

等到了山洞门口，看到的就是周蓉和冯化成抱在一起的这一幕，周志刚睚眦欲裂，愤怒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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