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立规矩
第二天天光乍亮的时候，傅婉就起床了。
她提着食盒，往仓库的方向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路旁栽种的小花花苞渐渐萎缩，地上撒落一地花瓣。
王怀手里端着一碗傅婉给他拿来的红糖鸡蛋，吃得稀里哗啦，边吃边回答她的问题：“傅娘子是想问出府的事宜？这个难度不小，一般下人是没有自由出入府的权力的，每次出府都得拿上腰牌在管事那挂号。”
傅婉听出了一点蹊跷，追问道：“那二般情况呢？”
他说：“分好几种。一种是在管事那有关系，跟他说一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同意了，一种是有正当的理由，比如你们小厨房不是隔三岔五就要出府采购吗，在那登记上就能拿上腰牌，还有一种就是再往上走走，丫鬟、小厮、帮厨都不能自由出府但要是在管事或贵人面前得了眼，升了职当上了大厨、大丫鬟和管事都行，这个就得看命喽。”
总而言之，这三条路都不好走。
王怀啜了口甜津津的糖水，舒服地叹了口气，大早上喝点甜的暖暖胃正好。
傅婉有点失望，她想了想又问：“昨天我在烧水房遇见了好几个人，既然出府没那么容易，那各院做私灶的帮厨他们每天的食材都哪来的？只靠收厨房里用剩下的边角料也不够吧。”
王怀愣了楞，这话还真把他提醒了，想要自由进出府除了这三条路还有一条，就是得冒点风险。
傅婉不怕冒风险，点头道：“你说。”
做什么生意不需要担风险，往往风险越大回报越大。
他四下看了看，见没人在附近才凑到傅婉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
“钻狗洞。”
傅婉：“.......”
她一脸一言难尽，“这就是第四种办法？”
王怀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吗，虽然屈辱了点但管用啊，不过傅娘子你要是想钻狗洞的话可得千万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告状到管事那儿可是要挨板子罚月钱的，别到时候钱没挣着多的都赔进去了。”
傅婉露出和善的微笑，谢谢，淑女是不会钻狗洞的。
大不了去联系其他院的帮厨，她傅婉发誓，她就是饿死在这，也绝不会钻狗洞！钻不了一点儿！
王怀突然像想到什么，问她：“对了傅娘子，你今天准备去哪卖卷饼啊？”
傅婉想了想道：“应该还是烧水房吧，那离主院近，晚上人流量特别大。”
说起来还得感谢王怀，若不是他告诉了自己那个好地方，还无意间提到最近沈府雇了长工在府里在院中四处修缮，她昨晚的生意估计不会有这么好。
王怀听了连连点头：“成，今晚不归我值夜，我晚上来找你买饼吃！你那卷饼真绝了！可惜我只吃了一个，另一个被我一个朋友抢去了，我还没吃过瘾呢。”
傅婉听了笑笑，“你要是来吃就不用给钱了，何必还跑那么一趟呢，你送了我那么多消息该我请你吃饼才对，今晚你直接来小厨房吧，想吃多少吃多少，管够。”
王怀连连摇头，搓着手不好意思道：“这些消息也没那么值钱，多问几个人也就问到了，哪能继续白吃你的饼。”
见他坚持，傅婉也不再勉强，想了想换了种说法：“何必那么客气，你今晚多叫上几个朋友来照顾我生意就行了，这可比你花上几文钱强多了。”
王怀憨笑几声：“成，你不说我也会的。昨天抢了我饼吃的那个友人比我还馋呢，要不是昨晚我俩都得守夜，他就直奔你那去了。”
和王怀又简单寒暄了几句，傅婉同他告别。
回到小厨房没多久，就有人在屋外把所有人都叫出去集合。
一开始众人都没当回事，直到周管事带着人群走到一片空地上。
空地中间站着一个面色严肃，包着头巾的老嬷嬷，她身边站着几个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丫鬟，院落四角垂手站着几个小厮。
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规矩森严。
被这股肃穆的气氛感染，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小了，一个个老实地低着头，噤若寒蝉。
不像普通下人，倒像宫廷剧里的宫女和侍卫。
那名老嬷嬷极为敏锐，傅婉用余光刚瞟了一眼她似乎就有察觉，见状傅婉立刻低头与她的目光错开。
老嬷嬷眼神犀利地在底下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胆子大的人才收回。
难道这个人就是反派的奶母，前宫廷女官闻氏？
那沈烨呢，大反派不会就在这后面的宅子里喝茶吧？
傅婉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她赶紧回忆原书中的剧情，这时候的沈烨应该天天跟着闵氏请来的名师学习，白天不住在沈府才对。
那天在傅婉和刘胜面前没什么好脸色的周管事此刻也分外乖觉，他显然很敬重这个嬷嬷，全无之前的目中无人样。
他回头又数了一遍人数，快步走到嬷嬷跟前谄笑道，“闻嬷嬷，小厨房的人都到齐了。”
闻嬷嬷点了头，走到众人面前，冷冷地扫视了一圈，“最近院里发生了一些事。”
“今日叫你们来就是想正式说一遍我们这的规矩。不管新人、老人，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心甘情愿要来这儿的，正巧苍竹居也不是什么货色都收。”
她说完这句话，两个小厮就押着一个人走上前，那人蓬头散发，一身脏污，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引得人嫌弃地掩鼻。
傅婉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人是谁。
“苍竹居四等丫鬟红豆，伪造名册，偷盗厨房汤菜，杖二十五，押送官府。”
说完惩罚，闻嬷嬷着人把前因后果又条理清晰地讲了一遍。
傅婉听后定定地看向眼前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心道果然如此。
月莲的那碗腌笃鲜之所以会被替换成水鸭汤就是她搞的鬼。
不过她是怎么被查出来的，难道也是沈烨安插在苍竹居里的暗卫发现的？
想到这傅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如此，那她以后说话做事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连这种犄角旮旯的事沈烨如果都了如指掌那他对苍竹居的掌控实在太恐怖了，堪称天罗地网。
她稍不注意，露出一丁点破绽可能就会被沈烨关注到。
等等，那她之前给盛姨娘做过蜜三刀以后会不会就吸引到了这个大反派的注意？他不会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她吧？！
想到这傅婉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觉得四周都是看不见的眼睛在无人处死死地盯着她......
但她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那之后她的生活不该如此平静，她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厨房干活，从未逾矩。
唯一能联系到她傅家嫡女身份的玉簪掉了她都没有去找，就算沈烨真要查她也只查得到她每天做了哪些菜才对，想明白后她便又把提起来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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