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你准备站在哪一边
傅婉老老实实地给虎大人烤完鸡，将整根树枝拿起用力扔向对岸。
虎大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动作，敏捷地跳上半空，稳稳接住了烤鸡，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密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虎的背影完全看不见后，傅婉舒了口气。
她走到河边，老虎踩过的浅水处，鱼早就被惊跑了，她只能抓了些小虾小螃蟹当作自己的晚餐。
惊险完一场，萧夜依旧没有醒来。
那张薄若透明的皮还支楞在他修长的脖子上，看了叫人不自在。
傅婉咬了咬唇，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捏上去。
入手细腻光滑，摸上去竟犹如真正的人皮一般。
......这死皮是不是有点太厚、太嫩了。
她刚想用力，一只温热的手就搭了上来。
男人被她的动作惊醒，眸中冷光一闪而逝。
看清是她后，眼神又缓下来，看上去有些懒洋洋，像一只吃饱了而有些魇足的狮子。
傅婉见他终于醒来，整个人都软了，叹道：“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萧夜笑了会儿，解释道：“我练的功法必须昏沉一段时间才能调整好内息。”
傅婉听了恍然大悟，好奇地拨弄了几下那片皮肤，问：“那这又是什么？也跟你练的功法有关系？”
沈烨感受到人皮面具的松动，表情一怔，看向她的眼神变得黑沉沉。
傅婉一僵，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潜意识觉得不妙想往后退。
然而中途，她后退的动作却被硬生生拦住了。
男人扶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往下按。
沈烨凑到她耳畔，言语间呼出的热气将她的耳廓烫得粉红。
“你想知道？我怕你被吓着。”
傅婉捂住耳朵不满地瞪着他，说话就好好说话，吹气瞎撩做什么！古代人的礼义廉耻呢？
见他唇角微翘，半躺在地上，一幅好整以暇的模样。
傅婉磨了磨牙，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又站起来了。
“能是什么东西，还怕你不成？”
听了这话，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那你凑近来看。”
傅婉不信邪地低头，眼睛越过他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脖子上那片皮肤，好像要看出朵花来。
可眼睛都看花了，也没发现有什么猫腻。
“不是这样看的。”
萧夜抬起她的脸，慢慢靠近，而后他愉快地扬唇，在傅婉震惊的眼神中引导着她伸手触上自己颈后那片粗糙的皮肤。
？！
这触感，这既视感......
傅婉怎么觉得这东西不是什么死皮，而是真正的人皮。
不会是传说中的人皮面具吧？
傅婉想笑，但笑容逐渐僵在了脸上。
她的眼神落在萧夜脸上，不琢磨不知道，一琢磨发现他脸部的轮廓竟令她觉得似曾相识。
想到那个相像的人，她的心紧张地咚咚直跳。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傅婉蓦地抽回手，怔怔地望着萧夜，说不出话来。
“萧夜”眼神闪了闪，缓缓揭下脸上那层人皮面具，露出截然不同的五官，直至显露出那张令傅婉陌生又熟悉的真容。
面具下的脸依旧白皙，几缕被汗沾湿的墨发贴在脸侧，他眼睛黑亮得吓人，唇色却极艳，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在雪地的鲜研的花。
？！
傅婉如遭晴天霹雳，僵在原地。
良久，她颤抖着念出他的名字，“五、五公子？！”
刚说完，她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下意识地想跑。
沈烨微微勾唇，抬臂一拦，她就又倒回了自己身上。
“不是说不怕？”
傅婉怔怔地盯着眼前这张脸，一脸懵逼。
萧夜？不，沈烨？
萧夜和沈烨是同一个人？！
电光火石之间，之前所有违和的地方都说通了。
原来萧夜就是沈烨，难怪。
难怪她之前会在萧夜的房中看见沈烨，难怪他们二人的伤口会在同一处！
震悚片刻，从这一发现中反应过来的她直愣愣地看着沈烨。
疯了。
他就这么直接承认了？！毫不掩饰？
他还记得自己是他仇人的女儿吗？
傅婉迟钝地眨着眼，说不出话来，脑子已经完全宕机。
“这东西泡了水就没用了。”
沈烨：“这副表情做什么？你之前不是也隐瞒了你的身份？这下我们算扯平了。”
傅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远处砰一声巨响，打断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语。
巨响过后，又是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然后傅婉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座山缓缓塌了。
林子里惊飞了一片飞鸟，叽叽喳喳地冲上天空。
正常人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不说惊恐至少也该惊讶一瞬间，可沈烨只淡淡扫了一眼，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傅婉有所悟了，难道这爆炸是他搞的事？
不过，沈烨会做出这种事，她一点都不意外，他在书中就是这样的人设。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无论哪句话都能十分贴切地形容这位摄政王的心理活动。
想到他日后对傅家所有人的态度，傅婉心情微妙。
她低垂眼睫，心中原来那座蠢蠢欲动的火山现在又有了熄灭的征兆。
“你在想什么？”
低缓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沈烨静静地看着她，眼里一半专注一半审视。
他想了想，换了几种问法：“为什么那么怕我？
或者我该问你————
“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所有的思绪在她听到这个问题以后都戛然而止。
傅婉蓦地抬头，一脸悚然。
听了这句话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果然。
沈烨看她这反应，就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怀疑没错。
他不是傻子，傅婉对他和其他人的区别对待太过明显。
蜀州城防营统领的废柴庶子不会让堂堂傅家大小姐害怕，能令她感到害怕的只有他另一个身份。
但，她是如何知晓的呢？
一个会笨到被庶女算计至蜀州的柔弱嫡女，却能知晓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还能知晓他和傅家的恩怨。
沈烨卷起她垂落在胸前的一缕发梢把玩，兴味盎然。
她就像一个谜，让他上瘾，想一直钻探。
或许这也是他会钟意她的原因。
看着她闪烁心虚的眼神，沈烨慢条斯理地笑了，他为她理弄好长发漫不经心道："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但是我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过不是这个问题的，而是另一个。”
傅婉注视他良久，沉默片刻，轻声问：“什么问题？”
沈烨慢慢不再笑，一双黑眸发亮，像两团沉静燃烧的火焰，声音似含了冰。
"我和傅家，你选择站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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