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报名

姜华清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无奈摇头。

罢了，就当她是好玩吧。

她琢磨一会儿道，“这样也好。”

“你参赛就相当于咱们淑女斋趁势打入选手内部，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更好挖墙脚！”

说着，姜华清嘿嘿几声，坏笑起来。

傅婉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她，回忆起她们初识的那段日子。

再次重逢后，姜华清面上不显，但傅婉时不时的能捕捉到她脸上的几缕黯淡。

不过，这些一起同行的日子里，华清似乎变得活泼许多。

看来她终于逐渐脱离姜家带给她的阴影了，这是个好兆头。

傅婉笑盈盈地看着她，轻点头道：“姜掌柜说的有理。”

“走吧，我们去报名处看看。”

冬日的天气，只会一日比一日寒冷，只有正午的暖阳，才会光芒熠熠，给人带来些许生气。

平时，行人们摩肩擦踵的蜀州大街上此时看起来竟是意外的空旷。

店铺仍开着，但只有寥寥几个摊贩推着板车叫卖蔬菜瓜果。

食店酒肆要么大门禁闭，要么门敞开着却只有几个伙计三心二意地打扫房屋，有食客进去没多久就败兴而归。

“大白天的不做生意开门干嘛！”

他气咻咻地出门。

肩上搭着白巾的伙计讪讪跟出来，高声解释：“店里做菜的师傅眼下不在，客人明日再来啊！”

傅婉盯着眼前这幕，笑笑：“看来这次的厨艺赛果真火热。”

可不是么。

姜华清在心里腹诽，看着她依旧轻松淡定的表情又觉得无奈。

“再火热又如何，也吓不跑像你这样的选手。”

傅婉眯眼一笑，也不反驳。

她踮脚看着不远处排成一条长龙的队列，挽着姜华清快步朝城门口跑去。

队伍一点一点前进，忽然，前方变得嘈杂起来。

起先只是一些微小的动静，吵闹的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大，像水珠蹦进油锅发出爆炸的声响。

傅婉皱着眉望去，发现报名台前站着一个老者，此时正好轮到了他。

老者手里驻着竹拐，一身布衣，脸上布满皱纹，紧闭双眼，竟然是个盲人。

盲眼老人身后的几个男子正暴躁地冲他吼着。

“老先生，别再浪费时间了！”

另一个男子也不耐烦地喊道：“都和你说了报完名往后走，往后走。别在这里纠缠不休了！”

眼盲老者似乎耳朵不好，反应好久才慢吞吞道：“我知道。”

“只是我做菜前有一个习惯，就是一定要提前摸一摸要用的灶台，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你们谁能引我去那里看看？”

与他相隔一人的那个男子嗤笑出声，“还真没听说哪个人做菜有这种怪癖的。”

他长得威猛高大，心眼却比针尖还小。

似乎十分不满他在此处耽误大家时间的举动，男子一把将老者攘开，推得他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里的竹竿也一把滚落。

盲眼老人茫然地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无措。

却没有引来这群人的同情，反而惹来阵阵哄笑。

看得傅婉直皱眉，她打量将老者包围在一起的几个壮汉，均身材高大，身上肌肉块块隆起。

长得凶神恶煞，一脸横肉，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模样。

不像做菜的厨子倒像江湖的打手。

“看来果真是重赏之下必有莽夫。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报名了。”

姜华清眉心紧紧皱起，盯着这几人一脸厌恶。

显然这些人恃强凌弱的行为也令她觉得生气。

男子的举动引起一阵骚动，可这些人的体格让人望而却步。

路人们见了都不敢为老者仗义执言，只能悻悻地绕开，同情地注视着仍然坐在地上的老人。

端坐在木桌前的骆益轻飘飘地扫一眼地上的盲眼老人，撇撇嘴，悄无声息地提笔勾掉了盲眼老人的名字。

真是什么人都来报名了。

骆益在城门口已经坐了一个上午，又渴又饿，早就坐得心浮气躁。

却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人来浪费本官的时间！

壮汉环视周围，见无人敢提出异议更加得意。

他转脸一看，最前方又传来一阵蚊子般的响声，“我，我要报名。  ”

一个身材矮小的妇人看了他推人的一幕似乎被吓得不轻，紧紧贴在报名桌前，畏畏缩缩地对坐在椅子上的官员道。

骆益深吸一口气，隐忍好几个时辰的耐心快要告罄。

他摆摆手，不耐烦道：“走走走。”

“女子不能报名！”

“你最多一个厨娘，只会择菜洗菜，怎么和大厨相比！”

他扇动着手像挥赶一只苍蝇。

被她驱赶的妇女窘迫得红了一张脸，她捏着衣角试着争辩。

“我，我也是会做菜的。”

“我们一家八口人，我天天做菜哩。我官人和我家那个小子次次都夸我做的饭好吃！”

她似乎很少自夸，说到后面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骆益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你做的家常菜如何和酒楼里的大师傅们相提并论？！”

他捏了捏眉心，不耐道：“刺史大人宽容，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才没对资格做出过多限定。可这不代表你们可以胡来！”

骆益站起身，叉着腰愤怒地指着地上的老人，“一个眼瞎的！”

又指着面前的妇人，“一个妇人！”

“也想来跟着凑热闹？！”

“我们要找的是能挑起蜀州大梁，去往京城参加赏春宴给我们蜀州长脸的大师傅，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不是来陪你们过家家的！”

站在傅婉前面的壮汉深以为然地点头，点头哈腰地谄媚道：“大人说得对！说得对！”

哪里还有刚才面对盲眼老者和妇人的半分嚣张样？

壮汉挥着蒲扇般的大手，挺着小山般的身躯朝前面的大娘靠近，阴气森森地威胁道：“听到了吗？还不快起开给爷几个让路！”

“耽误了大人和我们的时间，爷让你好看！”

说着他冷笑几声，拳头捏得咔啦作响。

那妇人转身看着他这可怖的模样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可是想到第一轮那能救他们全家于水火的十两白银，不甘心让步。

她鼓起勇气怯怯道：“可你，你不也不会做菜吗？”

“骆大人，此人叫孙浩，是城中有名的地痞，平日在海船上做些卸货的活儿，为何他能报名我却不能？”

“到底，到底是……因为我的厨艺不够，还是只是因为我是女子……”

“你这臭娘们在说些什么？！”

孙浩没想到她敢还嘴，虎目一睁，甩开膀子就要挥拳朝女人打去。

忽而肩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力道。

孙浩不耐烦地回头，正对上一双美目，水汪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让人看了心底一酥。

眸子里却一片不符合年纪的从容平静。

孙浩怔愣片刻，紧接着听这个戴面纱的陌生女子道：“且慢。”

声音沙哑滞涩，居然是和眼睛不相符的难听！

犹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

孙浩被冰得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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