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膳祖和天下第一楼
“婉娘，我想了想，我们淑女斋的开张日还是不可以拖太久。”
姜华清欲言又止，看着傅婉道。
“蓬莱居的装修已经竣工了，我们明明比他们先装潢，却直至今日还不开张，我怕失了先机，若是蓬莱居生意红火，到后来蜀州的百姓就更想不起咱们了。”
傅婉抹掉自己头上的汗珠，她刚做完一锅丁香馄饨，灶火熏得她满头大汗。
她没想多久便笑着道：“听你的。”
“毕竟你可是淑女斋的掌柜。”
姜华清松了口气，被傅婉一鼓励，她更觉底气十足。
“当然，我也知咱们现在人手不足，故而我想趁云亭此名正响亮时，借机先招揽一批厨子给你打下手。”
“顺便开启淑女斋的位置预约，限前一百位食客，可获赠一盘点心和咱们的自酿酒。”
“你看如何？”
傅婉挥动勺子从铁锅中捞出两碗馄饨，丁香的香气混合在汤汁中，直让大早晨饥肠辘辘的人口舌生津。
没想到华清自己一琢磨，连现代的预约制都想出来了。
而且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傅婉递给她一双筷子，在她期盼的眼神中笑着点头，“当然可行。”
“我说过了，华清。你也是淑女斋的东家，放开手脚干便是！”
“不然这掌柜做的不是憋屈？”
得了傅婉的赞同，姜华清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虽然傅婉年纪轻轻，看上去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可最后和她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才知道她多智近妖，缠在她身上的那些流言又是多么荒谬可笑。
姜华清调侃她，“我可不敢孤军奋战，有你这座大靠山在，我哪有冲锋陷阵的必要。”
边说她边夹起一颗馄饨，腌肉的咸香混合着饱满的汤汁在口中炸开，还带着一股陌生的香气，她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就这手艺，比试还有什么比头，直接给你颁个魁首算了。
傅婉埋头吸溜馄饨汤，她吃完最后一颗小馄饨，擦了擦嘴起身道：“哪是那么容易拿的，不经历漫长的四轮如何一步步打响我淑女斋的名号。”
姜华清想了想觉得也是。
自从第二轮傅婉一口气得了九签后，淑女斋和云亭便不再那般籍籍无名。
这几天不断有人来淑女斋门口“参观”，更有些胆子大的直接向留在店里看店的方知文毛遂自荐。
最多的还是询问他们淑女斋何时开张，何时能吃到云亭做的菜。
看得对面的蓬莱居掌柜干瞪眼。
傅婉放下碗筷，重新戴回属于云亭的面纱。
“走吧。”
“去看看这第三轮又有什么花样。”
客栈前，一个身着锦衣的贵公子打了个哈欠，随口问跟在身后的小童子：“东西都打带齐了吗？”
大勺点点头：“都带齐了，少爷。”
谢羡生懒懒地嗯一声，他抬头看远方露出一线青色的建筑一角，冷哼一声：“之前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报名那天闹事的那个小女郎竟是个深藏不露的。”
“这次我可不会再留手。”
大勺呐呐道：“可是少爷，小的以为七签和九签的差距还挺大的，更不要说西赛场还有个以毒舌闻名的颜九盅。”
回答他的，是谢羡生恼羞成怒的一声呵斥。
“聒噪！”
吉祥楼一行人离去不久，从同一间客栈里走出两人。
一男一女，装饰奇异。
优波若抚了抚自己脸上的黑纱，开口问身边的壮汉：“达叔，查清那天那两人的身份了么？”
达琴电点头道：“圣女，那个男子名叫林歌，女子名叫傅婉。我听说那女子似乎是林歌的阿妹。”
“竟然是他的阿妹......难怪那个男子对她那么好。看来我若是想带他回墨西族就得打败那个女子。”
达琴沉默几秒，有些犹豫地问：“可是这里毕竟是大昭的地盘，会不会和我族的风气有些不一样。”
而且大昭的阿妹也是妻子的意思吗？
优波若纠结地皱紧小脸，她眉心有一颗独特的黑小痣，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她摇头，“不管了。既然我是墨西族的圣女那规矩就按我墨西族的来，刚好那女子也要参加今天的比试。”
达琴有些狐疑，他对这个叫傅婉的对手没有印象。、
优波若慢慢停下，她在不远处看见了那名蒙着白纱的女子。
她静静地注视着傅婉的背影，语气笃定。
“是她。”
“她们身上的味道一样，我不会认错。”
蜀州今日的清晨，前所未有的热闹。
早上起来赶集的百姓们没走多远便发现路走不通了。
英武不凡又气势逼人的黑衣官兵们往街口一拦，像一座座小山，腰间挂着的宝刀黑沉沉的，令人能想象出它被一秒抽出随后血溅三尺的可怖模样。
“贵人所在，此处禁行。”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蜀州的各个通往竞比场的主要关口。
竞比场外，停着各色豪华软轿。
一排排五颜六色的临时凉棚更是晃花了人眼，前几天随处可见的小摊贩消失得无影无踪，每隔几步便有一名面容冷肃的官兵把着利剑站岗。
凉棚里，早摆放好了舒服的躺椅，桌子上也提前布好了卖相精致的瓜果点心。
这般郑重的排场看呆了不少人。
提前进入赛场的选手们有的心理素质不行更是看软了双腿。
“你说这排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不会等会儿有什么大人物登场吧？”
几个厨子站在高台上，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直打鼓。
赛场上，傅婉和醉仙楼的人最先到场，在此前的二轮比试中，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不错，因此自然地攀谈起来。
“云师傅可觉得紧张？”
傅婉浅浅一笑道：“尚可。”
王游昌看着傅婉始终镇定自若的神情暗自点头，心里对她的评价又高上几分。
他想到自己从别处听来的传言，忽而问傅婉：“云师傅可知道膳祖？”
傅婉听到这个陌生的称呼愣了愣，好奇地问：“膳祖？”
王游昌笑着点头，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怅惘。
“是啊，提起这位膳祖就不得不提起曾经名冠九州，横亘千里的天下第一楼了。”
“昔年这座天下第一楼仍在时，京城还没有宵禁，飞桥栏杆，灯火如昼，京城夜夜灯火通明。因此此楼又被称为京城的城中城，不夜城。”
傅婉听得有些出神。
天下第一楼！
这不就是她梦中淑女斋达到的高度吗，可曾经竟还有这样一座酒楼？为何她从未听人提起过？
“而膳祖就出自这间酒楼。一日崇文帝微服私访时吃到了膳祖烹制的一桌美食，圣上尝了之后龙颜大悦，直呼此人手艺可谓是膳食烹制者之最，膳食之祖啊！”
“这就是膳祖其名的来源。在其最鼎盛之时，膳祖每隔一月都会应召入宫为宫中的贵人、娘娘们做吃食。”
王游昌呵呵笑道，“你知道这每月一次的盛宴又叫什么吗？”
傅婉一怔，忽而福至心灵，紧接着王游昌所说的话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便叫赏春宴！”
嘶。
傅婉只觉得头皮发麻，寒毛根根战栗，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胳膊炸起的鸡皮疙瘩。
原来这就是赏春宴的由来！
难怪。
难怪她觉得大昭的整个食店行业都对这个赏春宴热情得过分，甚至各州的人都在同一时间赶往蜀州参加这个厨艺竞比。
原来不仅仅是为了“得见天颜”。
更重要的是，朝廷重开赏春宴代表了一个含义——
朝廷或许有意再现“天下第一楼”的辉煌。
尽管这次获邀参加赏春宴的还有其他行业的翘首，不止是他们这些开食店的能参加。
但谁都会想，若能争得赏春宴的名额，博得圣上的青眼，谁或许便是下一个“天下第一楼”！
“师父，之前怎么从来不曾听你提起过此事？”
几个醉仙楼的学徒听得如痴如醉。
这样的一个传奇，谁不向往。
“跟你们这些小崽子聊这些作古了的东西干什么？”
王游昌怅然若失道：“可惜它早已在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了，现在还知道天上人间的只有我这样的老人喽。”
傅婉一噎，猝不及防被这个名字呛到：“咳咳咳。王师傅，你说这个天下第一楼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游昌微微一笑，腰杆挺得更直，似乎哪怕提起这个霸气的名字自己也跟着与有荣焉。
“没错，就是天上人间！”
傅婉：“......”
这家店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和她知道的那家不正经的会所同名啊？！
王游昌轻咳一声，笑道：“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我提起这位膳祖就是因为我听说他很有可能也来了蜀州。”
“只是不知，他是作为选手还是评分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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