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外逃
姜夫人瞧着姜宁，继续出声，“日后母亲定会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靖国公府的夫人喜欢你，只怕你日后也是好日子。从前这些事儿只当是没发生过，咱们还是一家人。”
风光？主母？姜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这哪里是出嫁，分明是将她这个碍眼的祸害打包送去另一个火坑。
姜宁看着姜夫人那张写满了虚伪算计，试图用温情脉脉的谎言来粉饰太平的脸，姜宁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烟消云散。
她不再看姜夫人，也不再听她那些令人作呕的劝解。
姜宁转过了身，将伤痕累累的背脊对着姜夫人，“母亲，我累了，您请回吧。”
姜夫人被她这冷淡决绝的态度弄得一僵，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再说什么，“宁儿……”
“我想休息。”姜宁打断她，语气冰冷，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
姜夫人看着女儿蜷缩在床上的、透着无尽悲凉和抗拒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不满的叹息，“罢了，你好好养着，母亲晚些再来看你。药要按时喝。”
她转身离开，脚步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房门被轻轻关上。
锦瑟堂内，只剩下姜宁一人。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混着嘴角干涸的血迹，渗入枕巾。身体的疼痛依旧尖锐，但更痛的是那颗被彻底撕碎、踩入泥泞的心。
家？亲情？骨肉至亲？
全是笑话！
白日里，姜宁强撑着身子装作在院中散步消食，其实是再找通往府邸最偏僻角门的路。哪段墙有狗洞，哪个时辰守卫换防最为松懈……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下。
然而，姜宁不知道，她的行动早已落入芷兰居时刻窥探的姜绾眼里。
怀绿压低声音，“姑娘，那贱人果然不死心，连着三日都在后角门那一片转悠，鬼鬼祟祟的只怕是想跑。”
姜绾正对铜镜描摹着远山黛，听了怀绿这话唇边缓缓绽开一抹笑意，“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看来我那好姐姐，是铁了心要自寻死路了。照我之前说的做，送她一程。”
入夜，姜宁正收拾好行李，却没有带上府里头的锦衣华服，只带了她在寺庙里自己攒的几张薄薄的银票。
忽然芷兰居传来了尖锐的女声，“有贼！抓贼啊！快来人啊——”
角门原本昏昏欲睡的守卫一个激灵，哪敢怠慢，呼啦啦一群人瞬间被这调虎离山之计引着，朝着芷兰院狂奔而去。
角门处瞬间空无一人。
姜宁心脏狂跳，顾不得多想这贼人出现的蹊跷，她毫不犹豫地闪身而出，离开了这个牢笼。
姜宁选这角门原是因为偏僻，只是大晚上的也没什么灯光。
她顺着巷子一直往前走，正当要去街上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时，几道黑影便如同鬼魅般从两侧晃了出来，彻底堵死了前后的去路。
姜宁一顿，握紧了自己的行李，只听见黑暗里传出男子的声音，“嘿嘿，老大，这小娘皮果然出来了！”
“啧啧，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虽然看不见脸，这身段……嘿嘿，够味儿！”
“可交代了好好伺候，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儿，玩够了就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只能当个人尽可夫的烂货！”
“哈哈哈哈哈哈。”
污言秽语如同冰冷的毒蛇让姜宁浑身血液都冻结了，整个京城想这么害她的人只有一个。难怪今夜芷兰居会传来呼救声，原来是姜绾故意的。
只是她不能死，更不能落到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地。
“她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可以给双倍。”姜宁强撑着理智和恶心感，企图和这些混混做交易。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滚开！”
眼见着混混越走越近，姜宁深吸一口气，猛地撞开挡在身前的一个混混，朝着巷口没命地狂奔。混混们很快反应过来，身后是粗鲁的咒骂和紧追不舍的沉重脚步声。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臭娘们！看老子抓住你怎么弄死你！”
就在姜宁不知道跑向何方的时候，前方巷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车轮滚动声。一辆青帷马车正缓缓驶过巷口，两匹骏马在灯笼微光下毛色油亮。
马车开的实在慢，姜宁顾不得了，迅速攀上车辕钻进了马车里。
车厢内光线昏黄，只点着一盏琉璃风灯。
摇曳的光线下，一个身影端坐。他穿着墨色云纹锦袍，身形挺拔如松竹，纵然坐着也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凝气势。只是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只剩双眼锐利非常。
“求公子救我一命。”姜宁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跪坐在马车里，“求公子发发慈悲救我一命，我愿做牛做马报答。”
这会子那几个混混也追到了车前，看到这辆气势不凡的马车嚣张气焰稍稍一滞，但仗着人多，又是在僻静处，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恶声恶气地吼道，“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管老子的闲事？这小娘皮是老子们先看上的货，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了。”
“就是！把她交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们不客气！”
车厢内的男子透过纱帘，目光淡淡扫过车外那几个猥琐的混混。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滚。”
“哪里来的泼皮竟然敢跟爷爷这么说话？是不是不想活了。”
混混们说的就扑了过来，谁曾想驾车的车夫忽然站起，从腰间掏出佩剑，没多久就将这些混混们打的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姜宁见状，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落，她抬起头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头的冷汗，“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我没有旁的，只以微薄的银票感谢，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会倾囊相报。”
姜宁说完，从袖子里掏出银票放在了马车上。
她正要走，却听见一冷冽的声音，带着几分嘲笑，“姑娘这是，还想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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