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荒唐（2）

姜绾抬起泪眼，眼神充满了破碎，“不怪你铭哥哥，我真的不怪你。是我看你醉得厉害，不放心才过来看看你，谁曾想……”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屈辱的颤抖，“你力气那么大，我挣脱不开，便只能屈服了。你弄疼我了，我现在浑身难受，好像被车辗压过一样。”

岳铭听了这话，只为难又窘迫地低下眼，“对不起绾绾，我喝多了，不知道。”

她紧紧攥着衣襟，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尊严，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我不该来的。我已经听我母亲说，你想跟姜家退亲。既然要退婚了，也不必因为我改变，我喜欢你，可我不想因为我让你为难。”

她闭上眼，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沉重的绝望，“我这辈子……只怕是完了。没有人会迎娶一个已经失了身的女人。”

“绾儿。”岳铭被这番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却字字泣血的话击中了，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真心喜欢过，如今却被他酒后失德错认他人而玷污了的女子，看着她身上那些刺目的痕迹，听着她说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

是他，都是他的错。

是他酒后糊涂，是他把绾儿当成了姜宁，是他强行毁了她的清白。她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份委屈和牺牲，让岳铭无地自容。

什么姜宁，什么后悔，在这一刻都被强烈的愧疚和责任感压了下去。

他不能做始乱终弃，毁人清白的畜生。尤其毁掉的还是这个曾经真心待他，如今依然为他开脱的绾儿。

岳铭扑到床边，半跪在地一把抓住姜绾冰冷的手，急切地，带着赎罪般的决心承诺道，“绾儿别这么说。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他看着姜绾绝望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你放心，我岳铭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小人。我会娶你，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做我忠毅侯府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这就回去禀明母亲，尽快定下婚期，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姜绾听着他斩钉截铁的承诺，空洞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但更多的是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怯生生地地看向岳铭，“岳铭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岳铭打断她，用力点头，不仅仅是在让姜绾安心，也是在说服自己，“过去是我糊涂被猪油蒙了心。绾儿，你才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经历了昨晚……我才明白谁才是真正值得珍惜的人。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好好待你，以后心里也只会有你一个。”

姜绾看着他急切保证的模样，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终于不再言语。

她缓缓低下头，将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耸动，发出压抑的，仿佛劫后余生的低泣，“谢谢你，铭哥哥，若是没有你，我的下半辈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这门亲事如今总算是尘埃落定，虽然几番波折，甚至是以自己为筹码……但结终究是成了。

忠毅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她姜绾坐定了。

岳铭看着怀中哭泣颤抖的姜绾，心里充满了沉甸甸的责任感和解脱般的复杂情绪。两人的亲事，就这么在这样的荒唐下被说定了下来。

忠毅侯府的马车将姜绾送回姜府侧门时，天色已近黄昏。

姜绾拒绝了丫鬟的搀扶，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回自己的芷兰居。

她关上房门才放任自己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身体微微颤抖。身上还残留着岳铭的气息和那场混乱留下的不适感，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欣喜。

她走到妆台前，铜镜映出一张苍白却带着异样潮红的脸，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许久，然后缓缓拉开妆台最底层一个隐蔽的小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不起眼的青瓷小瓶。

这正是她昨夜用在岳铭身上的东西，依兰香。只需要放一点点，就能让男女身热情动。

她正瞧着，贴身丫鬟云萝进了门，见着忍不住低声劝道，“姑娘，这香大夫说过用多了伤身。尤其是姑娘家，您已经用了一次，日后还是少用为好。”

姜绾将瓶子放回了柜子里头，“伤身？”

姜绾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只要能拴住岳铭的心，让他离不开我尽快娶我过门，这点伤算什么？我的身子，我的命，如今都系在这桩婚事上了。”

她语气冰冷而执拗，“只要撑到拜堂成亲，坐稳了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这一切都值得。现在，没什么比嫁给岳铭更紧要。”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带着喜气的脚步声，伴随着姜夫人难掩激动的声音，“绾儿！绾儿！我的好女儿！”

姜夫人几乎是冲进芷兰居的，脸上带着多日未见的欣喜，一扫之前的愁云惨雾。她一把推开房门，浓郁的依兰香气让她微微蹙眉，但巨大的喜悦瞬间盖过了这点不适。

“绾儿，成了，真的成了！”姜夫人激动地抓住姜绾的手，声音都在发颤，“侯府派人来传话了，侯夫人明日亲自过府，商议你与岳小侯爷的婚期。说是要尽快定下，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过去。”

姜绾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甚至带着一丝扭曲的亢奋，“母亲，您……您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侯府的管事嬷嬷亲自来的，态度恭敬得很，说侯夫人明日午后就到。”姜夫人用力点头，喜极而泣，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我的好绾儿，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菩萨保佑，我们绾儿终于苦尽甘来了，忠毅侯府的世子夫人，这泼天的富贵和尊荣终于是你的了。”

“母亲！”

姜绾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扑进姜夫人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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