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声名（2）
姜夫人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屈辱回到姜府，心头的巨石却并未因岳夫人的承诺而完全放下。她强撑着精神，将岳夫人设法求见贵妃娘娘的消息告诉了姜绾，暂时稳住了女儿的情绪。
接下来的两日，姜府上下笼罩在一片诡异的低气压中。
姜绾称病躲在芷兰居，连门都不敢出，唯恐看到下人异样的眼光。姜夫人则如同困兽，一面严密监视府内外动向，一面焦灼地等待着宫里的消息。
就在姜夫人快要坐不住的时候，第三日清晨，一骑快马带着宫中内侍特有的装束，停在了姜府大门前。
“贵妃娘娘懿旨到——”
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穿透庭院，姜府众人，除了依旧病着的姜绾，皆慌忙整理仪容，齐聚前厅接旨。
姜夫人心跳如鼓，手心全是冷汗。
内侍展开懿旨朗声宣读。
内容并非众人预想中的澄清，而是一道赏赐。贵妃娘娘感念姜家教养女儿有功，特赏赐姜家嫡次女姜绾赤金点翠嵌红宝如意簪一对，以示恩宠。
宣旨完毕，内侍将一只精致华贵的锦盒交到姜夫人手中，脸上带着笑意，“姜夫人，贵妃娘娘说了，姜二姑娘温婉贤淑，赐簪以添妆奁，盼其嫁入侯府后相夫教子，恪守妇道，莫负皇恩。”
姜夫人捧着那沉甸甸的锦盒，如同捧着烫手山芋，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强压着激动，连忙领着众人叩头谢恩，“臣妇叩谢贵妃娘娘天恩，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送走了内侍，姜府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动了。下人们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窃窃私语中充满了对贵妃娘娘恩典的敬畏和对姜绾福气的艳羡。
连姜父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不少，这赏赐虽未明言，但无疑是贵妃娘娘对姜家，对姜绾的一种变相的认可和回护。流言之事，看来是压下去了。
姜夫人亲自捧着锦盒，脚步轻快地来到芷兰居。
姜绾早已得了消息，正眼巴巴地等着。
“绾儿你看，贵妃娘娘赏的。”
姜夫人打开锦盒，那对赤金点翠嵌红宝的如意簪在光线下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姜绾脸上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得意和扬眉吐气，“母亲，贵妃娘娘都赏我了，看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
姜夫人看着女儿重新焕发光彩的脸，心中也是一松，刚想附和两句，一个负责打探外头消息的心腹婆子却匆匆走了进来。
“夫人，二姑娘……”婆子行了礼，欲言又止。
“外头情形如何了？关于二姑娘的流言可平息了？”姜夫人连忙问。
婆子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夫人，关于二姑娘私会有孕的流言，今日确实消停了不少，街头巷尾议论的人也少了，似乎被压下去了。但是……”
“但是什么？”姜夫人心头一跳，升起不好的预感。
婆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绾，才低声道，“但是，关于大小姐的流言，一夜之间全变了！”
“变了？怎么变了？”姜绾抢着问道，一脸狐疑。
“现在外头都在传……”婆子咽了口唾沫，“说大小姐中秋那夜失踪，根本不是什么被歹人掳走，而是被靖国公府夫人秘密请去问话了。还说大小姐心系北境战事，曾自愿在碧云庵清修三年为国祈福。之前那些污蔑大小姐的谣言，纯属是有心之人嫉妒大小姐即将嫁入靖国公府恶意中伤。还说，若非如此，以国公府的门楣，岂能容忍未来世子夫人受此奇耻大辱而不退婚？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使坏。”
婆子一口气说完，花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姜绾脸上的得意笑容彻底僵住，随即扭曲成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嫉妒，“胡说八道，她什么时候去为国祈福了？国公夫人什么时候秘密请她了？这分明是狡辩，一定是姜宁那个贱人编出来的。”
姜夫人却比姜绾想得更深。她死死盯着那婆子，“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传得广吗？”
婆子苦着脸，“传得可广了，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都在讲这段忠烈佳话，连市井小民都议论纷纷，说大小姐是真正的深明大义，心怀家国。还说散播之前谣言的人，其心可诛。这势头，比之前那些难听话传得还快，简直像是有人特意安排好的。”
特意安排好的……
姜夫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姜宁她哪来的这种手段？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如此完美，如此具有说服力的舆论风暴？
“母亲，您说话啊。这肯定是姜宁搞的鬼，她就是想踩着我往上爬，她嫉妒贵妃娘娘赏赐我。”姜绾还在愤怒地叫嚷，打断了姜夫人的思绪。
姜夫人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芷兰居外锦瑟居的方向，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她……定然是她。只是我没想到，短短时日，她的心思竟变得如此缜密，手段如此厉害。”
姜夫人喃喃着，像是在对姜绾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变了，变得不像从前那个只知道隐忍退让的姜宁了。”
那个曾经被她轻易拿捏在掌心，被夺走姻缘也只能默默承受的姜家嫡长女，如今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仅化解了自身的危机，甚至隐隐有反制她们母女的势头。
这巨大的反差，让姜夫人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失控感。
姜绾看着母亲脸上那陌生的忌惮神色，心中的嫉恨如同毒草般疯长，“母亲，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姜绾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她害我至此，我定要她好看！”
“她到底是不是自己有这样的心机，我得去试探一二，日后就算是做什么也有个防备，不至于完全失了阵脚。”姜夫人看着姜绾，叹息一声道，“且等着母亲去试探一下，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靠着国公府扭转舆论。”
姜夫人说完，带着身边的嬷嬷就往锦瑟居去了。
(https://www.24kkxs.cc/book/4240/4240368/11111047.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