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春花宴

姜宁沉思着，当即开口道，“李嬷嬷这条线也必须查，无论她在天涯海角，都要想办法找到一丝线索。她被发卖，总会有牙行的记录，或者经手的人。你悄悄去打听，不要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夫人和二姑娘院里的人。”

“是，姑娘！”知秋神情一凛，用力点头，“奴婢明白，定会小心行事。”

姜宁瞧着知秋，缓缓道，“把雾冬也叫回来吧，当初我院子里的四个丫头，只剩下你们两个，日后都在我院子里好好的。从前我怕自己要离开，不敢叫她回来，如今尘埃落定，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了。”

知秋听了这话，也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姑娘，雾冬在庄子里头，也一直等着姑娘呢。”

芷兰居。

姜绾在姜宁离开后，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软在椅子上，后背全被冷汗浸湿了。

“这么多年只有嬷嬷真心待我……”她喃喃自语，“我怎么会说漏嘴。姜宁那个贱人，她那么精一定听出不对了，她肯定在怀疑了。”

云萝端茶进来，看到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姑娘，您怎么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姜绾烦躁地挥手，将云萝赶了出去。

她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姜宁临走时那看似关切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姜宁若是起了疑心，难保不会去查。

强烈的焦虑和恐惧驱使着她，姜绾再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换上一件不起眼的素色披风，避开府中耳目，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

几日后，姜府收到了宫中的帖子，一年一度的春花宴即将在御花园举行。

这是京城贵女们展示才艺，攀附权贵的重要场合，从前都是姜宁去，自从姜绾回来之后，便是姜绾前去。虽然姜绾去了只能当个背景板，可毕竟是姜家嫡女，这样抛头露面的机会，是不会留给姜宁的。

姜夫人看着帖子，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姜绾之前的名声虽然因贵妃赏赐和侯府的压制暂时稳住了，但终究蒙上了一层阴影。这次春花宴，正是她为女儿重新扬名，巩固地位的大好机会。若能拔得头筹，得贵人青眼，之前的些许流言自然烟消云散。

“绾儿。”姜夫人将姜绾唤到跟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春花宴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母亲已经为你请了京城最好的锦绣阁绣娘，用最上等的云锦和贡缎给你量身定制一套独一无二的华服，定要让你在宴会上艳压群芳。”

姜绾闻言，眼中也迸发出光芒。

她正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洗刷污名，想到了什么，又低声道，“母亲，可是我对琴棋书画没有姐姐那样厉害，这里只怕是我去了，也不能给家里争来光彩。”

“无妨，到时候母亲自然会为你想办法。”姜夫人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我给你新添了一个丫鬟，倒是可让她做你的假手。”

姜绾听到这儿这才开心起来，母女俩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衣料的颜色款式，仿佛之前的阴霾已一扫而空。

至于姜宁，姜夫人只是象征性地吩咐了一句，“给大小姐也准备一套得体的衣裳，莫要失了姜府的体面。”

姜绾瞧着姜夫人，只不满道，“母亲，姐姐也去了，那我还去干什么？整个宫宴都只有姐姐能绽放光彩。”

“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姜夫人面色沉沉，攥住了姜绾的手道，“她如今是国公府未婚妻，若是不让她去，只怕国公府会不高兴的。”

姜夫人让身边的嬷嬷来告知姜宁，姜宁对此心知肚明，只淡淡应下。知秋却气得暗暗咬牙。

春花宴，首当其冲要比较的便是花。

这些世家大族的女儿，都喜欢插花，技艺更是五花八门的。有些小姐，还会自己带花，养的好的带去宫中比较，留给宫中的贵人，也能得到恩赏。

姜宁也养花，尤其擅长牡丹。她那盆琉璃牡丹更是养得极好，枝叶繁茂，花苞硕大饱满，隐隐已有绽放之势。

那花不好养，如今是锦瑟居里最亮眼的风景，连姜夫人偶然见过都夸赞了几句。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姜绾心中滋生。

她不能让姜宁有任何出彩的机会，哪怕是一盆花也不行。

这日午后，趁着姜宁被姜夫人叫去商议春花宴的事儿。

姜绾带着云萝假意散步，溜达到了锦瑟居附近。见院中无人，她快步走了进去，很快锁定了廊下那盆生机勃勃的琉璃牡丹。

这花已经开了花苞，晶莹剔透，跟普通的牡丹很不一样。只怕到了春花宴，便绽开了。

“果然是好花……”姜绾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装作欣赏，伸手去抚摸那饱满的花苞，脚下却一个不稳，手肘重重地撞在花盆上。

“哐当——”

精致的青瓷花盆应声而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盆中珍贵的牡丹连根带土被摔了出来，娇嫩的花枝被砸断，饱满的花苞更是被泥土和碎瓷压得稀烂。

“哎呀。”姜绾惊呼一声，脸上立刻堆满了惊慌失措，“这……这怎么……云萝，快扶我，这地怎么这么滑？”

姜绾她扶着云萝的手站稳，看着地上惨不忍睹的牡丹，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勾起快意的弧度。

“二姑娘，您……您没事吧？”锦瑟居留守的小丫鬟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眼前景象，吓得脸都白了。

这琉璃牡丹，可是大姑娘的心头好啊。光是养花，就要花费好多的心血。

“我没事。”姜绾故作懊恼地跺跺脚，“都怪我走路不小心，竟把姐姐最心爱的花给碰倒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嘴上说着自责的话，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歉意，只有得意和挑衅。

云萝在一旁帮腔，“姑娘，您千金贵体，这盆琉璃牡丹再金贵，也不过是一盆花罢了。您还是身子要紧，快回去找个大夫瞧瞧，别摔坏了。”

姜绾看着小丫头轻描淡写，“这花，你扫一扫吧，别让碎瓷片扎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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