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雨
来躲雨的人越来越多，可这雨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唉，今儿怎么这么倒霉，难得得了空出来一趟，偏就碰上了这下雨天。”
“就是啊，但咱这都还算好的了，我听说隔壁米面铺子那边啊，锦衣卫还在办案呢。”
“这可还下着雨呢，这怎么办案？”
“谁知道呢！咱不过是平民百姓，官家的事儿，还是少打听的好。”
“绿翘，我瞧这杂货铺子里有卖伞的，你去买上一把，”苏衿宁伸手，雨水在掌心迸溅，她皱眉看着，“我瞧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比较好。”
迟则生变，苏衿宁看着湿漉漉的地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今早绿翘又告诉她昨日才被人给跟踪了，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好。”绿翘转身进了铺子里，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伞。
两人撑着伞准备先回院子里。
苏衿宁忽而想起方才路人提到的，锦衣卫在这附近办案。
萧行简今早走得急，现在怕是还在淋雨。
要去给他送伞吗？
她心中犹豫，自己就这样贸然前往，会打扰到他吗？
苏衿宁回头，看到屋檐下的人还在不停抱怨。
“绿翘，你先回去，”她突然开口，不在犹豫，“我去给萧行简送把伞去。”
她转身冲进大雨之中，躲雨的人看到她又折回来顿时噤了声。
苏衿宁浑身湿哒哒的站在铺子门口，把身上仅剩的百余文铜板拍在桌上，接过伞匆匆离开。
米面铺子距花市不远，她撑着伞，踩着水坑一路小跑，心里挂念着萧行简，就连衣摆湿透了都没发现。
尚未靠近，便依稀可见前边雨幕之中几道模糊的身影。
她听不清前面人在吵些什么，耳边只剩雨水落下的声音。
越靠近萧行简，她心跳的越快。
原先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苏衿宁脚步却慢了下来，心中又开始纠结。
她要直接过去吗？
看到自己他会高兴吗？
……
苏衿宁还在犹豫，可萧行简却已经注意到一旁突然出现的人影。
他快步朝苏衿宁走来，声音严肃，“锦衣卫办案，无关人员……”
“萧行简。”
苏衿宁突然出声，他诧异看着眼前人，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怎么来了？”
随即他又想到这附近就有花市，想来苏衿宁是奔着花市来的。
但他今早才叮嘱过绿翘，若是她要出门，务必跟在她身边。
怎么现在只有苏衿宁一人。
她抬头注视着萧行简，“我叫绿翘先回去了。”
“那你呢？”
头上的雨突然停了，萧行简抬头一看，原是苏衿宁踮着脚把伞举得更高了些。
“今日这雨下的突然，在檐下躲雨时听人说锦衣卫在这附近，想着你兴许也在，便过来瞧瞧。”
“明知这雨下得大，还不回去？”萧行简皱眉，有些看不透她。
“你在这里，”苏衿宁莞尔一笑，“而且，你没伞。”
萧行简一时间忘了脑中说辞，嘴唇张张合合，犹豫好半晌才开口。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他解下披风，在苏衿宁疑惑的目光中俯身为她披上。
“快要入冬了，天气凉，莫要染了风寒。”
“可你……”
“我无事。”
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雨之中。
苏衿宁也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天空灰蒙蒙的，模糊了时间。
“久等了。”萧行简来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伞，“回去吧。”
伞有些小，两个人总显得有些局促。
萧行简低声道，“冒犯了。”
他把苏衿宁揽在怀中。
两人挨得极近，苏衿宁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
在这场雨中，有什么在心底悄然生根。
……
回到院子里，苏衿宁这才发现萧行简的衣服有一半都湿透了。
她一时情急，竟忘了去找他的时候，自己也没少淋雨。
“我去给你烧些姜水来驱寒。”
苏衿宁作势就要离开，却被萧行简一把拉住。
“去什么去，你在这里待着，先把衣服换了，我去烧水。”
经他这么一提醒，苏衿宁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淋的比他还严重。
看着萧行简离开的背影，她抬手试探了下，冰冰凉凉的，没发烧。
萧行简离开后径直去了灶房，连衣服都没顾上换。
苏衿宁很快便忘了姜水这回事。
她躺在榻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顶。
一闭眼脑子里便是萧行简，她心中苦闷却无人倾诉。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靠近，覆上她额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睁眼，看到萧行简真端着一碗姜水站在面前，还以为是梦。
苏衿宁眨眨眼，萧行简依旧站在面前，大脑龟速运转，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梦。
萧行简真的就站在这里。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还没睡醒的人不自觉有些娇气，萧行简将手中姜水递上前。
“天凉，淋雨易染风寒，起来把这个喝了，驱寒。”
“嗯。”
苏衿宁接过，瓷碗端在手中微微发烫，她小口小口喝完，又将碗递给他。
“你也要多注意点。”
“我知道，”萧行简看着手中瓷碗，“好好休息。”
她重新躺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姜水的原因，她这次没再做噩梦。
夜里风呼呼的吹，从未停过。
伴着雨水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她再次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愈发大了。
狂风卷携着雨水，树叶在风雨中飘摇。
苏衿宁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但梦里的苏家一切都不曾变过。
苏父依旧官至尚书，苏母每日带着她在家中摆弄花草……
对了，花草！
苏衿宁猛地睁开眼，慌忙起身。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
唯有书房那里还亮着光。
她点亮蜡烛，暖光照亮了屋里一角。
她摸索着推开屋门，冷风扑面而来，刮得院中树叶沙沙作响，屋檐上挂着的铃铛无力摇晃着，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苏衿宁皱眉，没想到今夜的风如此大。
手中烛台被放在窗台之上，她开始一盆盆往屋檐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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