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仵作
许严朋在尸体面前站定，表情严肃，“苦主名为王霏，是王老汉家中小儿子，这些田县令应该都跟你们说过了，那我就简单给你们讲一下他的情况。”
他手上拿着小刀，在王霏身上比划着，“先前我们已经验过一次了，就不再重复了。”
萧行简凑上前，一时间忘记了身旁的苏衿宁，拉着她一同凑近了些。
苏衿宁哪里近距离见过尸体，一踏入仵作房，只觉得浑身冰冷，身后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没事的。”萧行简察觉到苏衿宁的异样，手上力道又重了些。
温热的掌心包裹着，驱散了一丝寒意，苏衿宁壮着胆子上前，旁边许严朋的声音还时不时响起。
“你们看这里，”他用刀指着一处伤口，“王霏这里有一处明显咬上，我们猜测应该是蝮蛇在他死后咬的。”
萧行简身子微微前倾，一缕发丝垂落在尸体之上，苏衿宁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只觉得今晚回去怕是要做噩梦。
“还有这里，”许严朋淡淡看了眼苏衿宁，沉默着又指向另一处，“王霏后脑有明显伤痕，是钝器所伤，但王老汉说他平时听话得很，完全不会跟着陌生人乱走。”
“对对对，后来和老王一起找孩子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一嘴。”田和正适时插话道。
……
“老王啊，你说，王霏这孩子会不会是被人给拐跑了啊？”田和正身旁还站着刚巡逻完回来汇报的官兵，有一次无功而返，他们多少有些怀疑自己的调查方向是不是搞了。
“不会，绝对不会，”王老汉想也不想，猛地摇头，“我这小儿子可比他两个哥哥乖多了，绝对不会跟着不认识的人走。”
又一个可能被王老汉否定，田和正也有些挫败，这两天他们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却怎么都不见王霏的影子。
“这样，老王你先回去，我找找看往年有没有类似的情况，说不定……”后面的话，田和正没敢说出来。
如果往年有类似的情况，那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但若是个悬案呢？
他又该怎么办？
田和正只是个小县令，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也有很多，总不能抛下手头所有工作全部时间都拿来找孩子。
……
“镇上每一处地方都找过了？”萧行简眉头紧锁，再次跟他们确定。
“是啊，大人，我们真的找过了。”田和正急的冒汗，他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王霏尸体的？”萧行简沉思片刻，“附近都没有的话，报案的人是在哪里发现的？怎么发现的？你们问过吗？”
“问过，这个当然问过了。”田和正想也不想，从头开始讲他们是怎么找到王霏的。
……
“大人，门外有人报案！”门吏匆忙跑了过来，一脸慌张。
“又是什么案子？”田和正现在一听说有案子就头大，撑着脑袋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大人，那人说在城郊的林中发现了一具尸体，看身形，只有四尺左右，应该是个八九岁的孩子。”
田和正瞬间也不困了，立刻站起身，让门吏把人带了进来。
“听说你在城郊发现了一具尸体？”田和正身子前倾，心中已有预感，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是，就在城郊的林子，”报官那人一身粗布衣裳，口音一听便知并非是本地人，“我今日才从别地赶到黎安，对此处并不熟悉，寻思着这条路应该是要近些，却不料快出林子了意外见到一具死尸。”
“给我们带路。”田和正招手示意一旁的人跟上，“周围没有任何异样？”
“没有，林子特别安静，只有……”告发者顿了一下，思索着开口，“沙沙声，有点像蛇。”
“还有蛇？”田和正立刻叫人去拿上一捆艾草，“许仵作，以你来看，这尸体有没有可能是王霏？”
“很有可能，先去看看再说。”许严朋到底是个老仵作了，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反倒是田和正，处理了一年半的小案子，猛地碰上个命案，心里还有些没谱。
……
萧行简眉头紧皱，“你们说……这是第一起案子？什么意思，后面还有类似的是吗？”
“不错，”许严朋带着他们又陆续看了屋里的其他尸体，“黎安镇已经很久没出过命案了，今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碰上了个连案。”
“原来如此。”萧行简淡淡点头，转身就问一旁的苏衿宁，“还好吗，要不要继续看一下？”
“我没事的。”苏衿宁冲他笑了下，见她这样，萧行简便放心了。
他们跟着许严朋，把屋里的尸体都看了一遍，“许仵作，这些，都是同一起案子的吗？”苏衿宁皱眉，这些尸体致命伤大多都在后脑上，是钝器打伤的，有老有小，有男有女，像是一时兴起……
苏衿宁踮着脚，趴在萧行简耳边告诉了他这一发现。
萧行简立刻向田和正求证，“田县令，这些苦主的家里人，最开始来报官，都是报的失踪吗？”
田和正一愣，不知道萧行简为什么会这样问，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是，这里面，只有年龄小一些才是。这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好像察觉到什么，不自在的往后看了一眼，门童果然还在这里，田和正立刻噤了声。
“没什么，不过是突然看到这些尸体，除了致命伤和凶器相差无几，其余似乎并无太大联系，便想着问一嘴，说不定有其他线索。”萧行简摆摆手，示意许严朋继续。
“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这些苦主大多出身贫苦，尤其是这个，”许严朋指着其中一具尸体，“此人名为李全，家中育有五个孩子，老母患病，常年卧床。”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叫人心寒，不敢想象今后这一家子该怎么生活。
萧行简不着痕迹的望向田和正，他立刻给出承诺，“这个大人您可以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保证不会叫他们一家走投无路。”
“如此甚好，”苏衿宁笑着夸田和正为官仁厚，侧身挡住了门童的视线，悄悄在萧行简耳边说道，“我瞧这位县令也有点问题，他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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