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祁衡昭的究极脑补
祁衡昭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他便翻身下榻，顶着两个黑眼圈，怒道：“来人！”
侍从垂首走了进来：“王爷。”
“去，拿一套下人的衣服给本王。”
……
晌午时分，祁衡昭穿着一套粗布短衫，头上戴着一个遮阳斗笠，脸上蒙着半块粗布，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钱家布庄门口。
“本王……我是来买布的。”他低声自语，试图说服自己。
布庄内，钱铮铮正和昨日那位陌生男子两两对坐在铺子桌案两侧的圈椅上谈笑风生。男子今日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衫，腰间依旧别着那枚玉佩，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气度。
祁衡昭脸色一沉，微微弯腰装作佝偻的样子走了进去。
钱铮铮抬头，见是个蒙面客人，虽觉奇怪，但还是保持着生意人对客人的基本礼数：“客官请随意看看，若是有需要，唤伙计便可。”
这女人果然没认出来！
祁衡昭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他绷着脸，假装在布料堆里挑挑拣拣，实则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对话。
男子温声道：“钱掌柜的布料品质上乘，若是去江南开分号，必定生意兴隆。”
钱铮铮笑道：“宴公子过奖了，江南能人辈出，我这手艺未必能入眼。”
——去江南开分号？
男子摇头，笑道：“钱掌柜自谦了，若钱掌柜愿意，在下也愿向江南商户引荐。”
祁衡昭手里拽着的布料被他捏出了褶子。
——引荐？引荐什么？
就在这时，钱莱蹦蹦跳跳地从门帘后蹿了出来，手里还举着昨日那只蝈蝈笼子，兴高采烈道：“娘亲！宴叔叔送我的蝈蝈笼子可好玩了！”
钱铮铮也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还不谢谢宴叔叔？”
钱莱立刻乖巧地朝宴清鞠了一躬：“谢谢宴叔叔！”
男子温和一笑，低头也摸了摸钱莱的头：“不客气，小公子喜欢就好。”说着，他又顿了顿，向钱铮铮问道：“这几日拜访贵号，却不见小公子爹爹，敢问，钱掌柜夫君在何处高就？”
钱铮铮略一踌躇，还未开口，钱莱便抢先答道：“我爹是——”
话未说完，钱铮铮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钱莱的嘴，笑道：“莱莱，娘亲和宴叔叔有正事要谈，你乖乖的，去后院玩。”
男子一愣，随即了然点点头：“想必钱掌柜也有不易之处，是在下唐突了。”
祁衡昭站在一旁，眼神越发阴沉。
——她竟然不愿向此人提起自己？
他越想越气，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钱铮铮望着祁衡昭远去的背影，只觉奇怪：“这人怎么回事？”
男子也看向祁衡昭的背影：“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钱莱挣脱钱铮铮的手，拽了拽她的衣袖，钱铮铮疑惑弯下腰，钱莱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娘亲，为啥不让我说爹爹是谁呀？”
钱铮铮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
临近傍晚，祁衡昭黑着脸回到王府，刚一进大门，便将斗笠和面罩悉数扯下往墙角一丢，带着“杀意”回了书房。
李承焕早已在此等候，他间祁衡昭如此扮相，愕然道：“王爷？您这是……”
“哼”
祁衡昭坐在桌案后的太师椅上，脸色阴沉，他闭眼往后一靠：“说。”
李承焕心知不妙，于是拱手道：“主子，查清楚了，这两日来往钱掌柜铺子的男子名为宴清，是江南数一数二的茶商，今年二十二，此次进京是为采办货物……”
宴清，怪不得钱铮铮唤他宴公子，钱莱也唤他作宴叔叔……
“还有呢？”
“这位宴公子在钱家布庄购置了多匹布料，还特意订了一匹正红色织暗纹锦缎。”李承焕回道。
“正红色云锦？”祁衡昭睁眼盯着李承焕。
“是。”李承焕随即又补充道，“钱掌柜日前赠纪姑娘一匹正红色云锦做嫁衣，想来这位宴公子也是此意。”
嫁衣？谁要嫁人？
此时，祁衡昭脑海中那句“若是去江南开分号，必定生意兴隆。”不断回响。
他在打钱铮铮的主意？！
祁衡昭越想越气，挥手让李承焕退下，独自在书房踱步。
不多时，脑海中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渐渐浮现，愈发清晰：
钱铮铮穿着一身大红嫁衣，那料子正是宴清订的正红色云锦。她牵着钱莱的手，站在江南某处精致的宅院门口，低头对钱莱说道：“莱莱，以后这便是我们的新家了。”
宴清也是一身喜服，温柔地搂着她的肩：“铮铮放心，我定不负你。”
画面一转，是宴清蹲在钱莱面前，手里晃着一只纯金打造的蝈蝈笼子：“小公子，喜欢吗？”
钱莱眼睛发亮，伸着小手就要去够：“喜欢！”
宴清笑得意味深长：“叫爹就给你。”
钱莱毫不犹豫，响亮的一声“爹”就这么脱口而出。
画面又一转，是钱莱在书院尚学堂的情形。
教书先生拿着名册点名：“钱莱。”
小家伙站起身，脆生生地说：“先生，我改姓宴了，现在叫宴莱！”
最后的画面更是让祁衡昭气血翻涌：
宴清、钱铮铮和钱莱围坐在一张圆桌旁，桌上摆满江南特色菜肴。
宴清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钱铮铮碗里：“娘子多吃点。”
钱莱捧着碗，奶声奶气地说：“爹爹最好了！”
而他自己却像个孤魂野鬼似的蹲在窗外，任凭寒风刮过，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他在屋外狂吠，却无法将声音传入钱铮铮耳中。
一幅幅让他气愤不已的画面在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似的来回翻覆，祁衡昭一拳砸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跳了三跳。
书房外的侍从闻声而至：“王爷有何吩咐？”
“滚出去！”祁衡昭怒不可遏，抄起桌上的青玉砚台砸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墙壁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那上好的青玉砚台也摔在地上，顷刻粉碎。
侍从畏畏缩缩地退下，祁衡昭又大喊一声：“李承焕！”
李承焕早已听得动静，在书房门外候着，听见祁衡昭传唤，连忙进去，垂头拱手：“王爷。”
“去查！那个宴清下榻之处！”
“是！”李承焕抬眼偷瞧了一眼自家王爷，那表情，像要吃人。
——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爹？钱铮铮，你休想！
而此时正在染坊算账的钱铮铮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皱着眉揉了揉鼻子：“谁在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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