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太后娘娘有请
中秋月亮亮得吓人，钱铮铮独自一人坐在自家后院的石凳上，抬头眼神空洞的赏着月亮。
“混蛋……拿老娘的布料当他选妃的定礼，居然还人手一份……”钱铮铮仰头自言自语，她越想越气，“娶你三妻四妾去吧！”
后院看门的大黄凑过来在她脚边蹭着，钱铮铮低头抚摸狗头：“还是你好，如一日的在这里守着这个院子，祁衡昭，连狗都不如！”
眼泪“啪嗒”掉在递上，大黄歪头“汪”了一声。
钱铮铮惊诧于自己居然不自觉地掉眼泪，她抬手抹去，可眼泪却如同决堤地洪水，连绵不绝地落了下来。
“汪汪？”
“我没哭！”钱铮铮鬼使神差地对着大黄说话，一遍又一遍地抹脸，“眼睛里进东西了！”
……
一整个上午，钱铮铮都站在铺子柜台后面，心神不宁。
她手指拨得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可是账本上的数字却怎么也拨不明白。
“三钱加五两……不对，这是三两加五两三钱……”她盯着账本，只觉纸张上的数字在眼前蹦跶，眼前全是昨晚祁衡昭那句：“正好，本王今日选妃，若是选中，不日便要成婚，总得裁几身新衣裳。”
“啪！”她猛地合上账本，捂住发烫的脸。
“铮铮！”纪多多不知何时倚在柜台边，她“啪”地一拍，笑得促狭，“你想什么呢！”
钱铮铮被吓一跳，随后抬手佯装要打：“你吓死我了！”
“李承焕都跟我说过啦，王爷买光了你所有布料，送给昨夜当场的所有贵女，怎么？吃醋啦？”
“吃个屁！”钱铮铮抄起一把碎布头砸过去。
纪多多立刻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她凑近，神神秘秘地问道：“王爷送了那么多贵女布匹，是不是每个都要纳进府啊？”
钱铮铮被这话一问，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李承焕啊，他是王爷贴身侍卫，应该什么都知道。”
“李承焕可忙了，昨日子时之后才回来，今日天没亮又走了。”纪多多无奈道，“想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估计，他忙着张罗王爷娶妻纳妾的事情吧……”钱铮铮微微叹气，心里一紧，赶紧甩甩头，“不想这些了，反正已成定局……”
“铮铮，你没事吧。”纪多多担忧道。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钱铮铮强行装出一副轻松的姿态。
纪多多一眼看出钱铮铮的伪装，叹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布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两人往门口一瞧，只见一队宫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位老嬷嬷，正是太后身边的苏嬷嬷，她笑容慈祥却不容拒绝：“钱掌柜，太后娘娘夸您染布手艺了得，特邀您入宫一叙。”
钱铮铮心头一跳：“这位姑姑，不知太后……”
“老奴是太后身边的苏嬷嬷。”苏嬷嬷打断道：“钱掌柜不必多问，随老身上轿吧。”
此时纪多多悄悄扯了扯钱铮铮的衣角，小声道：“怎么回事？”
钱铮铮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但她知道此事躲不过，随即深吸一口气，冲苏嬷嬷微微一福身子：“民女遵旨，烦请苏嬷嬷带路。”
临走前她转身满脸担忧地看着纪多多，却来不及说什么，等到钱铮铮随着宫人们离开之后，吩咐管事看好铺子，快步离开了。
李承焕今日正在王府当值，见纪多多火急火燎地跑来，上前道：“娘子，你怎么来了？”
纪多多上气不接下气：“快，告诉王爷，太后娘娘派一个姓苏的嬷嬷把钱铮铮带进宫了！”
……
祁衡昭在听到李承焕的汇报后，手中握着的一支狼毫“咔嚓”一下端成两截，案上一张干净的宣纸顿时溅满墨汁。
“什么时候的事？”
“回主子，就在刚才，多多亲眼所见，苏嬷嬷带着宫人去的布庄。”李承焕回道。
祁衡昭眸色一沉，起身正要吩咐：“来人！替本王更衣——”
门外突然传来侍从的唱念声：“陛下驾到！”
下一刻，祁舜便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皇叔，大事不好！”他一边喘气一边道，“母后察觉你和钱掌柜的事了，今日一早便下旨要召她进宫问话！”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过于巧合，但是巧合太多便不是巧合。
祁衡昭瞥了一眼祁舜，冷声道：“太后为何突然察觉？”
祁舜一愣，随后故作着急道：“还不是皇叔你昨日无端离席，被母后察觉不对劲，才派了苏嬷嬷去调查……”
随后他又补充道：“其实母后一早就怀疑，只是没有证据……”
祁舜眯起眼睛：“现在太后有证据了？”
祁舜被他盯得浑身发凉，赶紧转移话题：“皇叔，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母后要是真治钱铮铮的罪，那可如何是好？”
祁衡昭冷笑一声：“问罪？钱铮铮何罪之有？”
“她绑了当朝王爷，那可是是死罪！”
“谁告诉太后，是她绑了本王？”
完了，祁舜知道自己露馅儿了：“哎呀皇叔，这不是重点，现在您赶紧进宫，哦对了！带上小莱莱！”
“为何？”
祁舜搓搓手，提议道：“母后看到钱莱，想着钱掌柜也是为皇室开枝散叶做了贡献，说不定心一软，就功过相抵了。”
祁衡昭盯着祁舜看了半晌，忽然勾唇一笑：“陛下倒是想得周到。”
祁舜干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去接钱莱，随本王入宫。”祁衡昭对李承焕吩咐道，“要快。”
李承焕领命而去，祁衡昭则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似笑非笑地看向祁舜：“陛下今日怎么如此热心？”
“这个……朕一向关心皇叔，也关心钱掌柜，不忍她受母后责罚……”祁舜额头冒汗，磕磕巴巴地说道。
祁衡昭轻哼一声，不再多言，但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事，八成是祁舜在太后面前说漏了嘴！
……
慈安宫内，太后端坐主位，手里捧着一盏茶，钱铮铮在苏嬷嬷地引领下进了内殿，她规规矩矩跪地行礼：“民女钱铮铮，叩见太后娘娘。”
“钱掌柜，别拘束。”太后笑容和蔼，一抬手，“苏嬷嬷，赐坐。”
“谢太后娘娘。”钱铮铮依言起身，苏嬷嬷端来一张矮凳让钱铮铮坐下。
太后打量着她，笑眯眯道：“钱掌柜染布手艺了得，近半年时日，宫里的布料皆出自钱掌柜之手，宫人们纷纷夸赞，哀家也甚是欣赏，想来钱掌柜布庄生意，也是红火……”
钱铮铮垂首道：“民女多谢太后夸赞，托太后洪福，布庄生意还说得过去……”
“是吗？”太后放下茶盏，面色带笑，“哀家听闻，老十九倒是经常前往钱掌柜的铺子，他那人嘴毒是出了名的，没给钱掌柜带来什么麻烦吧……”
钱铮铮浑身一僵，果然！太后这是在试探自己。
“回太后，因民女有幸为皇室提供布料，王爷不过是例行查访，”她低头道，“来过几回……”
“哦？”太后眼睛一亮，“他亲自去？”
“王爷事事亲力亲为……”
“这样啊——”太后特意拉长尾音，“想来也是，这原本不是他一个王爷该去管的，也不知是为了监工布料，还是别的。”
钱铮铮耳根一热，低头不答话。
——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头顶的这位大佛肚子里到底在揣摩着什么。
太后瞧着钱铮铮这样局促的反应，没忍住“噗呲”笑出声：“好孩子，别紧张，哀家就是好奇——这老十九每次去你铺子，是不是都板着张脸，嘴巴也跟淬了毒似的？”
钱铮铮疑惑抬头，却正好对上太后的眼神，她复又低下头。
“他小时候就这样！”太后笑道，“连先帝都敢怼，小时候偷吃哀家的糕饼，被发现了还绷着脸说‘臣弟在试毒’。”
钱铮铮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太后假装没瞧见，又吩咐苏嬷嬷上茶：“昨日中秋宫宴，老十九赏给府上贵女们的布料，哀家一瞧便知，是出自钱掌柜之手。”
“不过，哀家倒是奇怪……这老十九，怎么突然多出这么多布料来？”太后顿了顿，突然正色严肃道，“你老实说来！想来昨日宫宴他半途离席，是去见你了吧？！”
钱铮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得赶紧跪地：“太后，民女并非有心……”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王爷！太后娘娘正在见客，您不能进去！”
“滚开！”
下一刻，祁衡昭沉着大步踏入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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