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必须停工！
王科长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在老哥给他介绍完郑昊后，他那副谨慎的态度就消失了。
一上来就要去控制室？他上下打量着郑昊，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视。
“你就是那个专家？这么年轻。”
郑昊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那股越来越清晰的怪味上。他的嗅觉天生比常人敏锐数倍，这是一种天赋，也曾是一种困扰。此刻，这种天赋却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先别管设备了，带我去中央控制室。”郑昊的表情严肃起来。
王科长满腹狐疑，但还是照做了。
越靠近控制室，那股怪味就越发浓烈。郑昊可以肯定，这不是什么勘探设备能发出的味道。这味道里，混杂着清晰的瓦斯气味。
控制室里摆满了监控屏幕和操作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技术员正戴着老花镜，费力地比对着一堆报表。
“老高，这位是省城来的郑专家。”王科长介绍了一句，语气敷衍。
老高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算是打过招呼。
郑昊的视线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而是迅速扫过整个控制室，最后定格在墙壁一角那个被玻璃罩保护起来的红色按钮上。按钮上方，用醒目的红字写着：紧急停工。
“必须马上按下这个按钮，通知所有井下工人立刻停止工作，全部撤离。”郑昊指着那个按钮，语气不容商量。
空气瞬间凝固了。
王科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出一阵嗤笑：“你说什么？按下按钮？小同志，你是在开玩笑吗？”
老高也放下了手里的报表，皱起了眉头。“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知道按下这个意味着什么吗？全厂停产，一天的损失就是几十万！这个责任你担得起？”
“现在不是算经济账的时候，”郑昊的眉头紧锁，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危险的气味浓度正在缓慢攀升，“井下很可能发生了瓦斯泄漏，一旦浓度达到爆炸极限，后果不堪设想！”
“瓦斯泄漏？”王科长走到他面前，几乎要贴到他脸上，“你凭什么这么说？监控系统上各项指标都正常，瓦斯浓度传感器也没有报警。你凭感觉？”
控制室的各项仪表确实显示一切正常，绿色的指示灯平稳地亮着。但郑昊相信自己的鼻子，那是一种比任何精密仪器都更让他信赖的直觉。这种直觉，曾在无数次实验中帮他规避了潜在的风险。
这套设备是他设计的，他很清楚传感器的局限性。在某些极端条件下，或者遇到特定混合气体干扰时，传感器是有可能失灵的。
“我的鼻子天生对臭味和危险气体非常敏感，”郑—昊只能搬出借口，他盯着王科长的眼睛，“我能闻到，里面的味道不对劲，浓度在升高。”
“你的鼻子？”王科长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夸张地向后退了一步，对老高摊开手，“老高，你听听，他说他凭鼻子闻出来的！我们的传感器，还不如他的鼻子？”
老高也摇了摇头，看向郑昊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小郑专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这矿上的事情，有我们自己的规章制度。任何重大操作，都必须先向石厂长汇报，由厂长定夺。”
“等你们汇报完，一切都晚了！”郑昊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人命关天，规章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内心的焦灼感愈发强烈。他仿佛能看到地下深处，那些毫无防备的工人们正在一步步走向深渊。而阻挡在他们与生机之间的，就是眼前这两个固执的、只相信流程和权威的蠢货。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王科长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石厂长开会前特意交代过，今天有个重要客户要来参观，生产绝对不能出半点岔子。你要是敢乱来，影响了厂里的生产，我第一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如此。是为了所谓的“重要客户”。在他们眼里，几百个工人的性命，竟然比不上一个客户的参观。
郑昊的心彻底冷了下去。他不再试图说服，因为他知道，跟两个把程序看得比人命还重要的人，已经无话可说。
他不再理会二人，径直走向那个红色的紧急按钮。
“你想干什么！”王科长一个箭步冲上来，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让开。”郑昊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我警告你，你没有这个权力！这里是红星机械厂，不是你的实验室！”王科长色厉内荏地吼着。
老高也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地堵住了郑昊的去路。“小同志，你冷静一点！有事好商量，我们现在就给石厂长打电话汇报！”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摸桌上的电话。
郑昊看了一眼老高伸向电话的手。打电话，汇报，等待指示……这个流程走完，至少需要十分钟。而井下的瓦斯浓度，可能在下一分钟就会突破临界点。
他不能等。
“我再说一遍，让开。”郑昊抬起手，准备拨开王科长的阻拦。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王科长挺起胸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我是这里的生产科长，出了事我负责！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就凭我的技术常识，也凭我对生命的尊重。”郑昊一字一顿，手臂微微用力，将挡在身前的王科长推向一旁。
王科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竟然真的敢动手。
“反了！真是反了！”他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老高，快叫保安！把他给我抓起来！”
老高拿起电话听筒，手指却僵在拨号盘上，犹豫不决。
郑昊已经走到了紧急按钮前，他抬起手，准备砸碎那个薄薄的玻璃保护罩。
“住手！”
一声暴喝从门口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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