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被困在生人与逝者里
直到她离开，顾画羡才想起刚才在被那两个人针对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帮他说话。在秦墨和许阮的眼里，或许自己为她做的一切因为有钱而被放大了，实际上她为他做的也不少，甚至比他更多……
他走下楼，看到沈凌渺和父亲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他冷不丁嘲讽道：“你们把人赶走了，吃饭应该吃得很开心吧？”
“我……”
没等顾父把话说完，他便扭过头去，斩钉截铁道：“我告诉你们，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用金钱和权势压迫别人的人。”
沈凌渺着急解释：“画羡，你误会了。”
但已经来不及了，顾画羡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从今以后，你们要是再惹我不高兴，玫瑰血案的任务结束后我就会退出特安局，同时，我也会离开这个国家，去一个你们找不到我的地方，永远不会回来。”
“你们既然都说自己有多爱我，那应该很了解我的个性，我说得出，我就做得到。”
把这句话撂下，他转身离开，将偌大的别墅留给两人。
属于顾家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他真是个傻瓜，差点忘记了自己过去想要的是什么了？
来到门外，细雨朦胧洒落，光很刺眼，也刺进了他的心里。
“她说得没错，这样的我，还不如以前的我配得上爱她。”
他想起刚才她离开后，遗落在房间的袋子里放着给他缝好的衣服，上面的扣子很紧，也是用相同颜色缝好的，她很用心。
夜幕降临，今慕汐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手拿着画笔，看着楼下闪烁的霓虹灯影，明明在俯瞰整个伽罗港的美景，心里却静不下来。
都说这伽罗港是小地方，但其实来了以后，她发现也没那么差。
不……
或许不是伽罗港小，是有人让她看见了更大的世界，这样即使她的生命会停留在明天，她今天也享受过了。只是，这个人从来不在她面前邀功，所以她现在才意识到，这一切有多来之不易。
她脑袋里闪过今天吵架的画面，心突突地跳了两下：“我对他说那些话……会不会太过分了呢？”
她拿起手机，刚想给他发条信息试探一下，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
犹豫之际，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她接了起来：“姜宁，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没事……你现在忙吗？”
“不忙，”她后知后觉，突然有些激动地问，“是不是姜栩哥醒了？！”
姜宁顿了一下，继续道：“哥哥还没醒，不过今天有很多哥哥的朋友来医院看他，还有他暗恋的一个女同事，她之前都很少和哥哥说话，今天也坐在床边和他说了很多话，我看到她都哭了。”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有空一起来看哥哥吗？”
她没应声，但心里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很快，姜宁的答复印证了她的猜测：“是顾画羡给他们包机，让他们一起来的，不然哥哥有的大学同学都没钱坐飞机过来这里。”
“……”她依然沉默。
姜宁委婉道：“你和顾画羡虽然订婚了，但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嫁给他，只是为了早点查清玫瑰血案。我不想为他说话，但我也不想你活在仇恨里，这一定不是穆萧哥想看到的，他想要的是你平安幸福。”
“如果顾画羡能让你幸福，却因为他你不愿意接受他，我相信穆萧哥在天上只会怪自己，不会因为你这个决定有一丝的感动。”
她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因为哥哥这份无望的爱，她甚至想过终身不嫁，她知道自己产生心理阴影了，但医者难自医，她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好的办法，是封闭自己，不要去触碰感情。
但……她不能这么自私地把原因归咎于哥哥，因为他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话筒那边继续传出姜宁的声音：“他从来没想过我哥醒了以后，会不会说一些不利于你和他关系的话，只是想要完成你的愿望，尽早找到你哥哥的尸体，还有就是守护你哥哥想守护的人。”
“慕汐，我觉得顾画羡能做到这个程度，真的很好了。”
“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不如接受他吧，能看到你幸福，我们都会为你开心的。”
“姜宁……”她喉咙有些干哑，“就这样吧，你先照顾姜栩哥，我们有空再聊。”
她找了个借口仓促地挂断电话，旋即整个人躺靠在沙发的椅背上，望着天花板，沉进了无边无际的海市蜃楼里。
她也忘记自己这一天睡了几个小时，等到隔天去找顾画羡的时候，她用了比往常多的粉底液和遮瑕才把眼下的乌青盖住。
到了顾家，是吴嫂给她开的门，她环顾四周，昨日冷清的客厅突然摆满了衣架子，还有两张生面孔在沙发上坐着，客厅里很是热闹。
见到她，那两个人突然站了起来，齐声道：“今小姐好。”
“你们好。”她下意识礼貌回道。
随即，她低声询问吴嫂：“吴嫂，这两位是？”
吴嫂这才反应过来，将她推到了前面的化妆台前坐下，温声解释道：“今晚你不是要出席慈善晚宴吗？太太专门请了化妆师和造型师过来给你搭配，你坐好就行了，我去给你拿杯热水吧。”
太太？
顾画羡的妈妈？
没一会她就想明白了，这是顾画羡拿阿姨当借口找人给她化妆搭配衣服……
看来她那天的话，确实伤到他的心了。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被卸妆的自己，好像内心的痛苦情绪也在一点点被洗刷掉……她开始面对真正的自己。
其实姜宁的话也没错，她也是人，她有喜欢另一个人的资格和自由，只是仇恨和自责掩盖了她的心，让她不敢去追求其它的东西。
昨天她对自己说的话再次冲上脑海，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是不是她就会接受顾画羡呢？
她不知道自己出神了多久，最后还是化妆师叫醒了她——
“今小姐，您看看这个妆您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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