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提出条件
李德全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为太后看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李德全的额头上，冷汗越冒越多，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终于，他收回了手，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声音颤抖：
“启禀陛下、萧将军……”
“太后娘娘凤体常年亏虚，郁结于心，早已伤了根本……”
李德全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若想缓解，除非能找到传说中的‘九转还魂草’固本培元，再以‘千年雪莲子’清心养神……只是这些药材，皆是世间罕有之物，微臣也只是在古籍中见过记载，从未亲眼得见……”
他顿了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下去：
“然倘若……倘若没有这些药材……”
“即便日日精心照料，汤药不断……太后娘娘……只怕……只怕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三个月！
晏清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怎么会……
她的母后只有三个月可活了……
晏清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慌乱间，她下意识想到了闻经武。
闻太傅门生遍布天下，人脉广博，或许……或许他能有办法找到那些稀有的药材！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行！
若是让闻太傅帮忙寻找药材，萧凌元定会察觉到她与闻太傅之间的联系。
以萧凌元的狠戾，不仅会迁怒闻太傅，甚至可能连累整个闻家，让闻经武也陷入险境。
况且，就算闻太傅真的冒险找到了药材，萧凌元又岂会轻易让她得到？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毁掉……
如今，她想要踏入这慈宁宫，都要经过萧凌元的准许。
想要绕过他去救母后，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萧凌元饶有兴味地看着晏清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
一会儿像是有了希望，一会儿又是一片死寂。
晏清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看够了，萧凌元才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太医所说的那几味药材，倒也并非完全寻不到。”
晏清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凌元，“你……什么意思？”
萧凌元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笑道：
“本将军的意思是……”
“能救太后性命的药材，我这里，恰好就有。”
晏清先是惊喜了一瞬，后又防备地看向萧凌元。
以她对萧凌元的了解。
萧凌元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更何况是救她母后的性命。
他绝不会如此好心！
“你……有什么条件？”晏清语气都带着试探。
萧凌元唇角的笑意更深，带着几分戏谑。
“很简单。”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落在晏清苍白的脸上，一字一句道：“下月初七，以你晏氏皇帝的身份，亲往城外十里坡，祭奠当年为国捐躯的萧家将士们。”
提到“萧家将士”时，萧凌元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血流成河，家人尽数战死的战场。
看向晏清时眼底的凶光，让晏清心头一凛。
可萧凌元所说的日子……下月初七……
晏清脸上血色褪尽。
那一日，正是她父皇死于萧凌元剑下的日子……的忌日。
萧凌元竟然要她在父皇的忌日，去祭奠他萧家的人。
这何止是羞辱！
简直是在剜她的心，更是在践踏父皇的尊严。
“萧凌元！”晏清的声音陡然拔高，死死攥紧拳头，连指缝间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晏清看向萧凌元的目光，满是怒火与恨意，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一边是奄奄一息，只剩三个月寿命的母后。
一边是对她一向慈爱，却惨死在萧凌元剑下的父皇。
两难的抉择，让晏清几乎喘不过气来。
萧凌元似乎很满意晏清此刻的挣扎与痛苦。
他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要答案。”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声音远远传来：
“记住，药，只有我有。太后的命，也只在你一念之间。”
晏清被侍卫带到慈宁宫外，殿门关上。
晏清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
酉时，晏清强撑着精神，去见闻经武。
她的脸色还很苍白，双眼红肿未消，声音也带着哭泣后的沙哑。
晏清将白日里萧凌元提出的条件，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闻经武。
闻经武听完，眉头便皱了起来。
“下月初七……确实是先帝的忌辰。”他沉声道，“这么多年萧凌元都没这么做，此次突然提出，个中厉害怕是也不止表面上要求的那么简单……”
晏清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茫然：“经武，你……可还记得当年那场令萧家将士尽数牺牲的战役？”
晏清那时年岁太小，对此事毫无印象。
闻经武比她年长五岁，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白日里萧凌元提及那场仗，看向晏清时眼底的恨意，让她心中总是不安。
她隐隐觉得，萧家的覆灭，或许与晏氏皇族脱不了干系。
“那场仗……我知道一些。”
闻经武的声音低沉下来。
“当年，萧家满门忠烈，几乎所有男丁都战死在了北疆的战场上，尸骨无存。”
“战后不久，便有人上奏，称萧家通敌叛国，才致使大军溃败。”
“祖父当时曾力排众议，为萧家辩白，直言其中必有蹊跷，萧家世代忠良，绝无可能叛国。”
“可惜……先皇当时盛怒之下，并未听进去。”
闻经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最终先皇下旨，以叛国罪将萧家满门抄斩，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据说，那一日，京城萧府内血流成河，宛如人间炼狱。”
“至于萧凌元……”闻经武顿了顿，“传闻他当时年少贪玩，恰好私自出府游猎，这才侥幸躲过了一劫。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满门尸骨……”
晏清听得遍体生寒，指尖冰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萧凌元对晏氏皇族恨之入骨！
晏清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如果萧家真是被冤枉的……那她的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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