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是病重是中毒
想到闻太傅是因自己才遭此横祸。
晏清便坐立难安。
她十分担心闻太傅的身体，想要见到闻经武了解闻太傅的近况。
可一连两日，晏清都没有等到闻经武来找自己。
第三日，晏清以为闻经武或许不会来了正要离开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闻经武！”
晏清几乎是踉跄着迎了上去，声音急切。
然而，待看清来人，她却猛地愣住了，脚步也顿在原地。
眼前的闻经武，依旧是芝兰玉树的模样，眉宇间温润如玉的气质仍在。
只是双眼却黯淡无神，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灰。
人也清瘦了许多，颧骨都微微凸显出来，连下颌的线条都变得有些凌厉。
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态，仿佛数日未曾合眼。
闻经武看向晏清的瞬间，下意识弯起了嘴角。
笑容极淡，却也极暖。
让晏清放心了一些。
“经武，太傅他究竟如何了？”晏清声音发紧。
她太想知道闻太傅的近况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祖父他……”
闻经武顿了顿，声音沙哑得厉害。
“并非是病重，而是中毒。”
晏清只觉得呼吸一窒，几乎站立不稳。
闻经武见状，连忙伸手扶了晏清一把。
他稳住晏清，继续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为祖父寻找名医诊治，几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药庐医馆。”
闻经武神色黯淡，声音里满是无力。
“可所有来看诊过的太医和民间大夫，都说祖父中的毒十分怪异，他们解不了。”
晏清一听到“中毒”二字，几乎是瞬间便在心里确定了始作俑者。
除了萧凌元，还会有谁如此狠毒，用这样阴险的手段……
晏清愤恨得双手紧攥成拳，指尖几乎要把手掌刺出血来。
她恨萧凌元的残忍，也恨自己的无能……
闻经武见晏清自责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
反过来安慰道：“陛下莫要太过担心，也无需自责。”
闻经武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试图平复晏清的情绪。
“事情还没到绝境。”
“闻家已经派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去神医谷请神医了。”
“神医谷谷主昔年曾与祖父有过一段交情。”
“我想他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听后，晏清才松了一口气。
神医谷谷主医术了得，若他肯出手，太傅定然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
晏清身体略微放松下来，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
闻经武见状适时转移话题。
“陛下，萧家当年被灭族一事，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祖父曾与我说过，当年北疆战役，萧家诸位将军阵亡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先皇悲痛至极，本意是厚待萧家家眷。”
“甚至还与祖父商议过具体的抚恤事宜。”
“可就在祖父离开御书房后，便有一名异族打扮的男子，在他之后进去面见了先皇。”
晏清眉头皱得更紧了：“异族男子？”
“嗯。”闻经武点头，“祖父说，那人周身气息诡异，不似中原人士。”
“第二日，先皇便下了圣旨，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萧家满门抄斩。”
晏清追问：“那异族男子的身份，太傅可曾查到？”
闻经武摇了摇头，声音更添了几分涩然：“祖父当年也曾暗中追查，但线索在那人离开皇宫后便断了。”
“至于更详细的，祖父尚未说完，便……吐血晕了过去。”
想到祖父危在旦夕的模样，闻经武沉默了一瞬，眼神也倏地暗淡了下去。
晏清见闻经武神色凄然，心中一痛。
她走近一步，伸出手，轻轻覆上闻经武的手背，“太傅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闻经武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暖意，微微一怔。
“陛下也莫要过于担心，我会参加今年的科考。”
闻经武的声音虽疲惫，却十分坚定。
“待我金榜题名，定会在前朝为陛下助力。”
晏清望着闻经武，点了点头。
闻经武深深看了晏清一眼，两人寒暄几句后，闻经武转身离去。
晏清看着闻经武离去的背影，只觉与当年初见时，那个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的少年背影渐渐重合。
即便多年过去，也仍能让她觉得心安。
……
目送闻经武离开，晏清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
她转身大步朝着萧凌元的主殿走去。
主殿外，两名身着玄甲的侍卫拦住了晏清。
“陛下，将军正在用膳，任何人不得打扰。”
用膳？
闻太傅被他害得生死未卜，萧凌元竟还能安心用膳……
晏清心中的怒火更盛，面上却依旧平静。
这时，殿内传来萧凌元慵懒的声音：“让他进来。”
侍卫闻言，对视一眼，侧身让开了路。
晏清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意，迈步走进主殿。
殿内，檀香袅袅。
萧凌元正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身前的紫檀木矮几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菜肴。
姿态闲适，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见晏清进来，萧凌元眼尾微挑，似笑非笑。
“陛下来得正好，我刚命御膳房做了几样新鲜菜式，不妨一起用些？”
晏清看着萧凌元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堪堪压住心里的怒火。
静看了一会儿后，出乎萧凌元意料地，在矮几旁坐了下来。
晏清拿起桌上备着的另一双筷子，平静地夹了一口青菜，缓缓送入口中。
萧凌元看着晏清吃饭时一副乖顺的样子，眸色暗了暗。
他本以为，晏清会怒气冲冲地质问，甚至大吵大闹。
却不想，晏清竟如此乖顺地坐下用膳。
萧凌元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怎么今日不怀疑我下毒？”
语调轻慢，隐隐带着试探。
晏清甚至没有看萧凌元一眼，声音平静。
“不是不怀疑，是知道躲不过。”
顿了顿，晏清讥讽道：“萧将军连当年为萧家说过话的闻太傅都能随意加害，更何况是被你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我呢？”
此言一出，萧凌元脸上原本慵懒的笑意消失殆尽。
挥手间，面前的紫檀木矮几，连同上面精致的菜肴，尽数翻倒在地。
“哐当——”
“哗啦——”
瓷器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玉盘珍馐摔得七零八落，汤汁菜肴洒了满地。
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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