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又见
晏清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北疆的势力，竟然已经渗透至此！”
“不止是朝堂，就连官员的后宅，也安插了他们的人……”
她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与后怕。
纤云是刑部尚书周延亲自挑选，送入李元照府中的。
这其中的牵扯，细思极恐。
“萧将军，”晏清抬眸看向萧凌元，语气郑重，“刑部尚书周延，是否也需要提审？”
萧凌元深邃的目光落在晏清略显苍白的脸上，并未直接回答。
他只是淡淡道：“此事本将会处理。”
“天色已晚，陛下还是先回宫歇息吧，等有了确切消息，本将会亲自禀报。”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晏清知道，萧凌元一旦做了决定，便很难更改。
而且，出来这么久，她也确实感到疲惫。
“也好。”晏清点了点头
说罢，她便转身向宫门方向离去。
萧凌元立在原地，目送着晏清一行人的身影。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转过身，没有片刻停留，直奔自己将军府的方向。
……
萧凌元推开府门，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朱红的廊柱，雕花的窗棂，甚至庭院中那几株老梅树的位置，都与他年少时的记忆分毫不差。
让萧凌元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母亲在后院里，教自己辨认星辰时，眼中闪烁的慈爱目光。
那些温暖，曾是他在绝望时唯一的动力。
一阵风吹过，回忆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萧凌元眼底的最后一丝温情迅速褪去，变得阴鸷而深沉。
他不再停留，径直穿过前厅，朝着府邸深处一间不起眼的偏房走去。
推开房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面冰冷的石壁。
萧凌元走到石壁前，伸手在某处凸起的纹路上轻轻一按。
“咔嚓——”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石壁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向下甬道。
甬道幽深狭长，两侧石壁上每隔数步便嵌着一枚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仅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泥土腥气的味道。
这条暗道，是他刚搬回将军府时发现的。
也正是在这暗道的尽头，他第一次窥见了母亲身份的秘密。
也是从那时起，他对母亲当年的离世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暗室的最深处，他找到了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
盒中放着一枚墨玉扳指，扳指的纹路奇异而古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谲气息。
他下意识地将其当做母亲的遗物，戴在了自己的拇指上。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枚扳指，与母亲的死，与北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纤云临死前那句“扳指是信物亦催命符”，更是让他心中的疑云越发浓重。
思绪收回，萧凌元已踏入甬道。
石壁上的冷光在他俊朗而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愈发莫测。
终于，甬道的尽头，一扇厚重的石门出现在眼前。
萧凌元伸手，推开了石门。
石门之后，是一间颇为宽敞的暗室。
与甬道的阴冷潮湿不同，这里点着数盏油灯，将暗室照得通明。
室内的陈设简单，一张石桌，几把石凳，墙壁上则挂着一幅巨大的北疆地势图。
此刻，一道高大挺拔的背影正对着石门，负手立在地势图前。
那人身着北疆特有的深色劲装，头发以狼牙配饰束起，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草原霸主气息。
萧凌元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眸光骤然冷冽如冰，唇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好久不见了，堂舅。”
萧凌元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
“还是我该称呼你为……军师？”
背影微微一僵，随即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棱角分明、带着岁月风霜却依旧英武的面庞映入萧凌元眼帘。
乌兰勒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便被一抹了然的微笑所取代。
他看着萧凌元，笑容温和，仿佛只是见到久别重逢的亲近晚辈。
“你果然知道了。”
乌兰勒的声音浑厚而沉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萧凌元眼神冰冷，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更深。
“这不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浓浓的质问与压抑的怒火。
乌兰勒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确实没想到，萧凌元会这么快就将他和“军师”的身份联系起来。
这孩子的成长速度，似乎又超出了他的预估。
乌兰勒缓步走向萧凌元，深邃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带着一丝审视。
他走到萧凌元身旁，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萧凌元的肩膀。
“不愧是我乌兰勒亲手调教出来的孩子，够敏锐，也够胆魄。”
他的语气中带着赞许，仿佛在为自己培养出的“利刃”而感到骄傲。
萧凌元却纹丝不动，任由那只手搭在自己肩上，周身散发的寒气却未减分毫，俊美的脸庞依旧冷若冰霜。
他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淬了冰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乌兰勒。
乌兰勒见他这副模样，眼底怅然，但旋即又恢复了那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他也不恼，收回手，自顾自地走到石桌旁坐下，动作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从容与威严。
“阿元，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些话，我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
乌兰勒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他抬眼看向萧凌元，目光灼灼。
“大晏气数已尽，晏氏皇族昏聩无能，早已不堪重负。”
“你母亲最想见到的便是看到北疆的旗帜，插遍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时机已经成熟。”
乌兰勒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蛊惑。
“配合我，杀了皇帝。”
“待大晏一乱，北疆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将这腐朽的王朝彻底倾覆。”
“届时，你便是北疆入主中原的最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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