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难道下毒的是她？
天下几人，能得太皇太后一句“对不起”？
闵月瞬间就红了眼眶。
她想说，陪在沈晚身边这么多年，她学到旁人一辈子也学不到的东西，才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还想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会依然陪在沈晚身边，甚至为沈晚去死也在所不惜。
可是……
都一把年纪了，也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闵月只抹了把脸，嗔怪的说道：“主子忽然说这个，让奴婢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晚笑起：“哀家也是病糊涂了，惹的你伤心，不说了。”
“奴婢没有伤心，奴婢只是觉得……主子这一路走的，太苦了。”闵月心疼的看着沈晚。
沈晚初入宫闱时才十六岁，比现在的两位公主都要年幼。
那时她却已经很是沉稳，忙乱的扛起皇后职责同时，还记得牵挂她的婚事。
闵月拒绝了，只说不着急。
宫女出宫也是在二十二岁，闵月也从未想过这辈子要怎么过，只是一时放心不下沈晚。
然后便是大皇子出生，沈晚坐稳后位，随后是二皇子，三皇子，两位公主……
与此同时，沈家两位公子也一南一北，一文一武坐稳了官位。
闵月才要为沈晚高兴，自觉或许可以隐退了，忽然高祖就薨逝了……
那个时候，沈晚甚至还不到三十岁啊。
闵月眼睁睁看着她一夜便冒出了数根白发，却又为了扶持年幼的裴玉珏坐稳帝位而不得不硬撑。
做了掌权太皇太后，沈晚被逼着从一个后宫主母，做了君王才该做的事情。
偏偏这时，沈晚还记得问她，要不要去做女官。
“哀家身边太累了，你做个女官，可以帮哀家做事，也可以为自己打算一二。”
沈晚这般说道。
闵月起初是犹豫的，但在沈晚当夜披星戴月的改完折子便趴在桌案上睡着后，她便改变了心意。
自己是跟在沈晚身边最长的，若她都走了，那里还有贴心人能照顾她呢？
闵月留了下来，继续做一个宫女。
只是沈晚觉得无论给她如何的殊荣，也始终不如能出宫能成亲的女官贴面。
但闵月如今瞧着，忽然觉得成亲生子，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聊着过往，沈晚不知不觉睡着过去。
闵月放好床帐，轻手轻脚走出去，便瞧见了赵福全。
“主子睡了？”老太监低声问道。
闵月轻轻颔首，也问道：“主子让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怎这个时候回来了？”
“哎，我也不想打扰主子，只是……”
赵福全无奈，“昭阳公主收粮食的时候，与一村中富户起了冲突，手下侍卫被人打伤，公主一怒之下，直接抢了对方家中粮仓。”
闵月：“啊？”
她不解，“对方不知公主身份吗？而且公主是带着银子去买粮，又没有压价，不卖也就算了，怎还闹起来了？”
“哎，那富户原本想趁着雪灾把粮食压价收，涨价卖，结果公主这般收粮，直接打碎了他的计划……”
赵福全絮絮说着。
闵月听明白了：“那这件事不怪公主。”
“确实，所以我才匆匆来回禀，只怕主子从别处听闻此事，一知半解的，再对公主生气。”赵福全叹道。
闵月颔首：“你想的很对。”
他们现在都小心翼翼的，不想沈晚会劳累生气。
但没办法，多事之秋，似乎总有回禀不完的事情。
沈晚起来后，一边吃着红枣羹，一边听赵福全轻声细语的回禀了全过程。
她轻轻颔首：“阿棠此事做的不算错，那富户既然不仁，又故意激怒阿棠，阿棠还与他好好讲道理，便不是这个公主了。”
“奴才也是这般想的，而且公主抢了那富户的粮仓后，还分了一半给村子里的百姓。”赵福全说道。
沈晚却愣了一下，笑道：“劫富济贫了。”
几人正说着，外面传来通禀声，正是裴玉棠来了。
她风尘仆仆的冲进来，先喊一声“母后”，便怒道：“今日可气坏儿臣了！”
沈晚听完她的抱怨，又听她喜滋滋的说起今日收到多少粮食。
她还专门带了账册：“母后，按这般下去，很快就都能收到足够的粮食了。”
这账册比沈晚上次见的时候又厚了一层，沈晚笑着接过，翻开看了几页，并未仔细一条条查对，便还给了裴玉棠：“好啊，等这事儿办完，哀家要好好赏你。”
“儿臣也不是为了母后的赏赐。”裴玉棠没想到自己抢了富户还没挨训，当即又高兴又想按捺的扭着身子不看沈晚。
沈晚叮嘱：“你到底怀着身子，有些事情还是小心些，出门多带点人。”
“母后放心！”裴玉棠一阵风似的来了，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闵月笑道：“倒是少见昭阳公主这般有精神。”
“看来人啊，就是不能闲下来，便是女子也一样。”
沈晚叹道，“都说女子在后宅勾心斗角个没完，那不是无事做憋的？若各个在外奔走，有营生有奔头，谁还在后宅里守着那一亩三分地。”
“正是呢——诶，主子的被角怎么脏了一块？奴婢去拿一床新的。”
闵月正要给沈晚递药，却正好瞧见沈晚锦被一角粘了些黑灰色。
她看着沈晚喝完药，又去柜子里拿新被，一边笑道：“别的公主蹭上的吧。”
这本是个玩笑话，沈晚也笑了两声。
可很快，她低头看着那被角，缓缓收敛了表情。
“主子？”察觉到不对的闵月有些慌的唤道。
沈晚慢慢抬头：“礼部走水之前，哀家也刚看过阿棠的账册。”
闵月猛的瞪大眼睛：“主子……这是何意？”
“狼瞳。”沈晚却自言自语道，“狼瞳……石……”
“主子……”
“别动这被子，去请刘院判过来！”沈晚说道。
闵月连忙去了，很快带着急喘吁吁的刘院判回来。
“娘娘英明，这点儿尘土，确实是……狼瞳石的粉末。”刘院判刚刚就在查这个，如今拿到旁边，小心放进烛火中观察，很快就给出了结论。
闵月却不敢相信：“昭阳公主她……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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