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规

越夫人见云归晚皱眉不言，自是担忧不已。不知自己的病症是不是又有了其他的变故，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道，“晚儿……可是……有什么不好？”“夫人最近一次月事可是又延后了许久？”“是延后了有五日左右。”

“那是否还伴有凝涩，常见血块，血色发暗，且月事只停留了两三日，走后小腹隐隐坠痛？”云归晚面带踌躇又问道。越夫人点了点头。

“这就有些棘手了。”  云归晚神色凝重。“噢？此话怎么讲？”

“按道理，晚儿开出的药丸夫人已服用十日有余了，再辅以活血化瘀的五红花茶，绝不应是如今的症状。不说月事完全顺畅，至少也是血色鲜红，小腹再无不适之感。可如今观夫人脉向，恐怕这宫内的寒症由来已久，殃及其他五脏六腑。且寒气汇聚遇结，在宫内淤堵，已形成了病瘤。”

越夫人面带迟疑，似是有些不信，“可是，近日我自觉身子已大有好转，原先腹内的寒凉之感几乎消散。且以往也从未有郎中诊脉后说得如此严重。”

“夫人，您有所不知。每月例行的月事便是女子身子的晴雨表，亦可窥探出病症的深浅。若不是今日抚脉，恰巧您月事刚过，晚儿也察觉不出您这寒症如此之重。估摸着已有近二十年，想是您诞下少将军之后，未出月子便着了风寒，又受了惊吓。寒气初入肌理时，没能好生调养，长年累月下来拖成了大症候。”云归晚慢声细语的一一解释道。

越夫人听罢有些激动，一把拉住云归晚的手，“晚儿，却是如此呀。我这病症就是在生陵缙的月子期间落下的。最初没有太多不适，也就没在意，以为是女人家的寻常病候。哪曾想近年来，却日似一日磨人起来。”继而，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患病、如何调养道了个清楚。

原来，越陵缙降生那时正值朝局不稳，各方势力皆波动异常。越将军还未凭借军功谋得将军之位，只是个小小的副将，不慎卷入了一场派系斗争中。一夜，夫妻二人正在寝房内休息，一伙贼人拿了他人钱财，要取越将军性命，摸黑悄悄入府与惊醒的越将军缠斗在一处。

一场恶战后，越将军虽勉强打退了贼人，却也因寡不敌众而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昏了过去。越夫人担心歹徒一击不中还会再来，决定连夜离开越府，去娘家暂避。急急忙忙嘱咐丫鬟抱起尚未满月、还在酣睡的越陵缙，自己架起满身血迹、受伤昏睡的夫君，驾车奔命而去。

越夫人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眼眸平静的直视着前方，看不清神色。“到了娘家才发觉，慌乱之中只顾得包裹好儿子，拿披风盖住虚弱的夫君。我呀，仅着一身单薄的里衣，顶着寒风赶了一夜的路，早已冻得手脚发木，毫无知觉。堪堪安顿好，就发起了高烧，病了小半个月才好。”

“唉，虽然过去好些年了，现如今回想起那夜来，还是暗自心惊。不过，能救回我家老爷的性命，便什么都值了。”越夫人感慨连连。“怨不得您与将军伉俪情深，原是有这样出生入死的过往。”

“是啊。经了那么一遭之后，出了月子后，这月事也一直没来，耽误了半年才回京寻了郎中瞧病。往后就一直不顺，子嗣上也越发艰难了。我家老爷倒也从不为难于我，但凡有点名气的妇科郎中都寻来问诊，各类补品花重金采买入府，这些年就没有断过。”将军夫人越说越是气馁。

云归晚也不说话，安静的听着。她晓得此刻的越夫人需要把内心多年的委屈和郁结好好的倾诉出来……

“只是，我这不争气的身子，时好时坏，一碗碗的苦药，一盅盅的补品灌下去，也不见什么起色。日子久了，自己都心灰意冷了，不再强求。再加上，年岁也大了，对子嗣之事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越夫人本是要强之人，想起这么多年的心酸，硬绷着才不让眼泪在外人跟前落下。“可是，最近几年，我这身子骨越来越弱，总是精力不济。常常硬撑着劲儿，才能勉强起身，打点好府内的大小事务。也只有跟在身旁的老人儿，才知道我早已是力不从心了。方才，听你将我这病因娓娓道来，分析得丝毫不差，我就知道你这丫头的医术呀，不比那宫中的妇科圣手差。”

“夫人，您过奖了，晚儿的医术自不敢与宫中御医相提并论。只是晚儿身为女子，以己度人，又不需顾及男女大防。对于您的脉向、面色、病症看得远比一般郎中要透彻些，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

云归晚顿了顿，接着道，“如今，您的脉向虚滑，就说明寒气根植于宫内和脏腑之间，淤堵成结，难以去除。仅仅服用寻常的温补药物于事无补。”

“那……可有办法医治？”越夫人握住云归晚的手，紧张的问道。

“办法自然是有的，您且听我慢慢说。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积累了近二十年的症候，宫内早已是滴水成冰。以往您心急，大量温补的汤药灌进去，只堪堪润及表里，还未被脏腑吸收，便又再次冻住了。这也是为何您服了那么久的补药却难见成效的缘由。”

“我呢，再给您开副方子，先把您体内的寒毒排尽了，再对症下药，调理您的妇科病瘤。”云归晚说着，便着人拿来笔墨，依着越夫人外燥内寒的病结，斟酌着写下药材的配比。

“夫人，晚儿的药方分为外用和内服两种。外用的需以这六种药材，用足了计量，煮滚水，晾温后泡浴，且需每日睡前泡足半个时辰方可。内服的先给您开七日的，下次我再来府上时，会随您的脉向有所添减。里面有三味药材很不寻常，估摸着市面上也是重金难求，我回府后会着人送来。”

“哦，对了。”云归晚补充道，“上次开的五红花茶，您可以继续用着。这么一来，内外兼顾，您体内的寒症不出三月便能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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