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疑心
深秋的雨丝稀稀拉拉，皇后斜倚在绣榻上喝药，苍白的面容与素白的寝衣几乎融为一体。
“玉妃娘娘到”
自从贵妃上位，孙玉仙主动向皇后求和，时常来这皇后寝殿。
皇后滑胎后，后宫嫔妃都认为皇后再无压倒贵妃可能，探望过一次就不再来。
只有这玉妃，来的更勤快了……
侍女刚报完，孙玉仙便踏进来。
孙玉仙径直到了皇后身边，轻柔地为皇后按摩着太阳穴，指尖力度恰到好处。
“姐姐可要放宽心些，太医说了，您这身子得好好将养，莫要再忧思过度。”
皇后叹气：“调养好有什么用？皇上的心早就在孙家了。”
“总有腻的一天。“孙玉仙装作天真道。
皇后看看她，早已知晓皇帝是为了孙家的兵权，只恨自己家没那么强的背景。
比起孙家，这孙玉仙这个宠妃倒是变得可爱起来。
更加叹气，“我这孩子…… 就这么没了……” 话音未落，泪水已顺着眼角滑落。
孙玉仙连忙安抚。
趁着这段时间，孙玉仙与皇后亲近不少，这是李淮月让她这么做的。
虽然不知为何李淮月要这么安排，但孙玉仙照做了。
亲近了才发现，这皇后当真是没有心机。
孙玉仙暗暗思忖着李淮月的嘱咐：“姐姐，您说这宫里，究竟是谁连个未出世的胎儿都容不下！”
皇后伤心过度，这才想起思考这件事。又是叹息：“孩子都没了，是谁还重要吗？”
“自然重要！”孙玉仙眼神坚定，“难道姐姐不想给自己的孩子报仇？“
“怎么报？”皇后惊讶，“那杂役听说都死了。”
孙玉仙语气轻柔，附和点头：“做这事的人手段真是干净。哎呀，我也只是在姐姐这里失言抱怨。”
皇后点头，表示不会怪她多话。
孙玉仙接着感慨：“自贵妃入宫后，步步紧逼，又是僭越规制，又是插手前朝…… 如今更是传出她兄长要封威远侯的消息。”
“什么？”
孙玉仙装作提醒：“虽说不该胡乱揣测，可这宫里的事，向来是‘利’字当头，谁能从中获益最多，谁便最可疑……”
皇后原本空洞的眼神突然聚焦，猛地抓住孙玉仙的手腕，“你是说…… 是她？”
孙玉仙做出惊慌的模样，“姐姐，妹妹只是随口一说，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皇后陷入思考。
孙玉仙乘胜追击：“那日册封大典，贵妃那般张扬看低您；您落胎后，她又来得那般急切关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字字如重锤，敲在皇后心上。
皇后眉头微皱，显然听进去了。
皇后松开手，靠回软垫，眼中燃起熊熊恨意，“好个孙颖！我这般退让，她竟还是如此狠毒！”
孙玉仙见状，心中暗喜，面上却仍是担忧之色，“姐姐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她轻轻握住皇后的手，道：“只是这事儿……还需从长计议”
皇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
至此，孙玉仙知道，自己算是在皇后这边站稳了脚跟。
挑起皇后与孙颖的纷争，是李淮月给她的任务。
虽然她认为，这皇后是斗不过孙家的。
“让皇后给孙家制造点麻烦就行。”李淮月如此说，孙玉仙便遵命行事。
她总觉得，这长公主与之前不同，下的命令也与之前相差甚远。
不过，性子转变后倒是好相与了不少。
“我定要报了这个仇！”皇后的话把孙玉仙从回忆拉出来。
孙玉仙拍拍皇后，点头表示站在皇后这边。
与此同时，昭阳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孙颖依偎在李斐怀中，指尖绕着他衣襟上的盘扣。
李斐很是享受。
孙颖娇嗔道：“陛下，今日长公主来我这儿，说是想聊聊西北的风土人情，可聊来聊去，总感觉话里有话。”
“哦？”李斐疑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孙颖嘟起嘴，做出委屈的模样，“她一会儿问我兄长在西北的近况，一会儿又说朝堂上局势复杂，还暗示我……”
“说！”李斐点头，鼓励她继续。
“暗示我若想在这后宫站稳脚跟，就得与她联手，还说能帮我兄长在朝堂上美言几句。”
“什么？”李斐惊讶。
李淮月往日虽然嚣张跋扈，但从未如此明目张胆。
哪里出了岔子。
李斐心中疑惑，细细思考起来。
近日，这李淮月倒是变了不少。
因幼年的不幸，李淮月很讨厌来后宫，近日她倒是跑的勤快。
甚至直截了当威胁嫔妃。
莫不是太过纵容她了？
李斐安抚孙颖：“淮月不会干涉朝堂之事的！”
孙颖却仍装作担忧的样子，“陛下，长公主毕竟是您的亲妹妹，许是一番好意……”
她装作关心：“长公主似乎有自己的打算。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万一……”
李斐陷入沉思，摩挲着下巴不发一言。
小时候她保护他，长大了她举荐人才、参与政务。
虽说表面上是为朝廷着想，可谁又能保证她没有私心？
正想着，内侍姜守悄然入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李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推开怀中的孙颖，对她说：“爱妃累了，朕就不打扰休息了。“
说罢，匆匆离开。
宣武殿。
李斐听着影卫的密报，勃然大怒。
“李淮月究竟想要搞什么！”
姜守站在一旁，一声不啃。
李斐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眉头紧皱。
他似乎气极，喃喃自语：“沉水山庄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搞了这么多年！”
沉水山庄的事他早有耳闻，那是一处藏污纳垢之地。
他虽有怀疑，但从未真的往李淮月身上查，没想到竟与李淮月有关。
他一直念着兄妹之情，对李淮月纵容和信任。
可如今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沉水山庄经营多年，李淮月必有自己的势力！
“陛下，您别气坏了身子。”姜守安抚道，“万一是误会呢！”
“能有什么误会！”
“长公主毕竟是您的妹妹，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李斐停下脚步，眼神复杂，“但愿如此吧…”
“不如……再仔细查查呢……”
李斐点头。
姜守见低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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