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没有机会
次日，李淮月以“悼念亡母”的由头，在宫中四处绕圈，说亡母爱听戏，要找一个好地方搭戏台子，让其高兴高兴。
众人都说公主痴迷戏曲走火入魔了，不过是把戏子接入宫中的借口。
李淮月走着走着便走到了目的地——冷宫。
冷宫的寒风卷着枯叶，在长廊里打着旋儿。
李淮月蹲在青禾面前，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纸条，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老宫女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哭诉的话语却让她心头的疑云越来越重。
这青禾描述的宸妃宫殿布局，与太医院卷宗里记载的方位竟有偏差，而且她提及的宸妃贴身婢女名字，根本不在当年的宫女名单上。
“你说你在殿外伺候？” 李淮月扶着她的胳膊起身，语气温和却带着审视，“可宸妃的寝殿外从不设值夜宫女，只有太监在廊下守着。”
青禾的哭声戛然而止，佝偻的脊背猛地绷紧。
她慌乱地避开李淮月的目光，枯瘦的手指绞着灰布宫装的衣角：“老…… 老奴记错了，是在偏殿外……”
“偏殿在东侧，可你说看到柔兰使者从西侧角门离开。” 李淮月步步紧逼，目光落在她鬓边露出的银簪上。
那簪子样式是两年前的新巧样式，绝不可能是在冷宫待了这么久的老宫女会有的饰物。
青禾见状不妙，趴在地上：“公主息怒，老奴前些年烧坏了脑子，时常说胡话。”
李淮月给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上前制住她：“还不说实话！”
“老奴……”那老宫女吓得抖动，“老奴本是废妃郭氏的婢女，六年前才被分到冷宫，哪见过宸妃娘娘啊。”
“废妃郭氏的婢女？” 李淮月心头一震，猛地看向青禾，“那你本名不叫青禾？”
老宫女的脸霎时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迎春再次向前，威逼再次临近。
老宫女赶紧磕头：“老奴原叫春桃，当年郭妃娘娘说‘春桃’犯了一位贵人的名讳，才改叫青禾的。这冷宫的宫女太监，大多都改过名字，图个平安。”
李淮月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竟找错了人！
难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这几日的激动与震惊，都成了笑话。
寒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宫墙上，忽明忽暗。
李淮月立即召集了所有这冷宫中的老人。
“当年伺候宸妃的青禾，到底在哪里？” 李淮月稳住心神，“你们谁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角落里一直很安静的老宫女开了口：“公……公主，若是我们说了，可以离开这冷宫吗？”
“好大的胆子，居然和我谈条件！”李淮月拍了一下桌子，脸色变了又变：“若是提供的信息有用，我可以考虑放你们出宫。”
那人一听，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公主您问的是宸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吧?”
“你知道？”
“我知道的。”那宫女胆子大了起来：“听闻她在宸妃娘娘死后，分配到了别处，也改了名字。”
李淮月刚才心中的郁结消散，尽量让自己面带笑容：“叫什么？”
“好像是…… 是叫锦绣？”那宫女仔细想着，“对，就是锦绣，现在在织工坊当掌事嬷嬷。”
“锦绣？” 李淮月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看了看这些人，“你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有机会，我会向皇兄申请放你们出去。”
那些人连忙道谢，跪在地上不起来。
李淮月马不停蹄的前往织工坊。
织工坊乃皇家宫廷织布的专门部门，一个一等宫女，主子死后居然没被处置，还被安排到了织工坊，不仅如此，居然升到了掌事嬷嬷的地步。
是背后有隐情还是？
织工坊坐落在皇城西北角，十几个院落连成一片，远远就能听见机杼声此起彼伏。
掌事嬷嬷锦绣正在验看新织出的云锦，她穿着一身石青色比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鬓边插着支碧玉簪。
“公主大驾光临，真是稀客。” 锦绣放下手中的云锦，屈膝行礼的姿势标准得体，既不谄媚也不疏离，“不知公主今日来，是要查看新贡的绸缎吗？”
李淮月坐在临窗的梨花木椅上，看着她指挥宫女将云锦收好，道：“本宫近日收了批戏子。”
虽然这事早就传遍了，但锦绣不多言，静等公主吩咐。
“我想要做一批戏服，望姑姑能帮帮我？”
“不可以。”锦绣语气强硬，“织工坊是为皇家人服务的，奴才恕难从命。”
李淮月早料到她拒绝，她今日来，不过是探探口风。
李淮月佯装生气，无奈道：“好吧，既然这样，可否为我做一套戏服，我要学戏。”
锦绣略一思考这真实性，便答道：“可以，公主想要什么样式的”
李淮月无理道：“总得让我挑一挑，你给我量一量吧。”
“公主。”锦绣提醒，“您的尺寸我们这里有，而且我们这里有专门的量衣嬷嬷。”
“我最近长胖了，需要重新量。”李淮月无理取闹起来，指着锦绣，“今日就要你量！”
众人皆传闻公主脾气不好，虽然近日改善了不少，但可能本性难改吧。
锦绣无奈，只好答应。
两人来到一间样衣房，锦绣拿上工具，让李淮月摆好双臂，给她量衣。
“本宫听说，嬷嬷当年伺候过宸妃娘娘？”李淮月见缝插针，开门见山。
锦绣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公主说笑了，奴婢入宫晚，没福气伺候宸妃娘娘。”
“入宫晚也能当上织工坊的掌事吗？”李淮月阴阳怪气道：“我听说，这掌事默默得有点路子才能当呢？”
锦绣依旧淡淡的，并未露出马脚：“许是运气好，让奴才当上了。”
李淮月见她不接招，心中郁闷。
“可本宫听说，你原名叫青禾，是宸妃身边的大宫女。” 李淮月的目光看向她的眼睛，逼她就范。
只能搏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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