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另有内情
虞声笙就等着他们来呢。
人一到,她就命奴仆开了正厅,又专程去了二道门处恭候。
远远见着石老爷与赵夫人在婆子的领路下过来,虞声笙满脸堆笑,越发温雅礼貌,叫人挑不出一点错。
看见她这样笑得轻快温柔,赵夫人如鲠在喉。
若非上一次见识到这位将军夫人的厉害,怕是都会被这副模样骗过去。
外头都说虞府四姑娘原先跟在慕淮安身后,怎么都不肯走,想来是个懦弱不堪的性子,哪想到人家不是没脾气,这脾气还扎手得很。
迎了客人往里走,虞声笙一边走一边介绍着园子里的花花草草。
她说得轻快,可这夫妇二人却没什么心思听,脸上都是勉强的笑,应对间也多了几分敷衍。
虞声笙像是没察觉,将二人领到了正厅。
厅里已经布置得当,但见四面墙壁也不知用了什么漆就而成,远远望去如润玉一般剔透,地下铺着猩红金绒的拜毯,从墙根往上是足有半人高的木质墙雕,暗红的沉木色,隐隐泛着哑光,低调又靡费。
墙上的装饰很是雅致,琴剑书画齐全,与厅中对面排开各八张的黄花梨富贵椅相映成趣,那椅子上还铺就翠绿丝绸点缀的垫子,一方长长的香案立在眼前,上头却是袅袅生烟的香炉。
这场景看得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越发不敢轻易开口。
哪怕石老爷明知闻昊渊如今颇得圣眷,也没想过将军府里区区一处待客的正厅堂还能这般富贵,就连廊下所用的玉石地砖都是碧绿凿花,令人不敢小觑。
双方见礼,坐下吃茶,虞声笙倒也没有多为难他们,开门见山道:“你们二位的来意我差不多知晓,可是为了你们家少爷的官司而来?”
夫妻俩点点头。
“实不相瞒,这事儿确实是我家将军发现的,事关百姓性命,一时间也顾不得贵府颜面了。”
石老爷心中发苦,忙道:“是我们夫妻疏漏了,一时不察,竟叫庄子上出了这样的丑事,这本不是我们的原意,可如今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过是想求闻将军高抬贵手,只要能保全犬子,我自当会好好安抚那些百姓。”
不就是花钱消灾么,这趟来,石老爷已经做好了破财的准备。
赵夫人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抹着泪:“夫人有所不知,那没了性命的小丫鬟原先是我房里的人,从月例银子到吃穿用度,这些年来我从未亏待过她……只是她心比天高,我儿又没娶妻,怎好在儿媳妇过门前生下一个庶出子女,便让她落了胎再等等便是,不过几年的功夫,谁知这丫头竟这般气性大!”
她也很委屈,她也很生气。
自问不曾亏待过奴仆,谁料竟被巧心背后来了一刀。
“太太还不知晓么?”虞声笙惊讶地撩起眉眼。
“什么?”赵夫人满脸错愕,“知晓什么?”
“那巧心丫头原先有一门婚事在身,她娘老子告去官府,告的就是你们家少爷强占民女,占的是人家未过门的妻子!”
“啊?!”石老爷惊呆了,手里的茶盏差点摔了,“还有这事?”
“是,原告除了巧心的娘老子,还有与她定下婚约的当事人。”虞声笙幽幽一叹,“人家有婚书为证,强占人妻女,还逼死了对方,怕是你家少爷的罪名可不小……”
夫妇二人完全没想到其中还有内情,齐刷刷愣在原处,面色铁青。
赵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还请将军夫人给指条明路,不论多少银钱,只要能将我儿捞出来就成!”
“这事……怕没那么容易。”
虞声笙无奈道,“你们庄子上怕不止这档子事吧?京兆尹府的陈大人自然会一查到底,拔出萝卜带出泥,只怕你们想破财消灾也没那么容易。”
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送上门来的政绩怎可轻易放过?
石老爷与赵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恐。
庄子上的腌臜事确实不少。
仔细查查,还有偷税漏税的,还有瞒报田庄亩数的,至于那些个为难佃户,逼死良家的事情就更多了……
虞声笙想起前两日闻昊渊给自己看的卷宗文书,对眼前这对貌似斯文的夫妻俩就没任何好感。
白纸黑字,写尽了一户户人家的血泪。
字里行间,不见一点血腥,读来却是满纸辛酸不尽。
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她又冷淡笑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妨给二位一句明话,这事儿我家将军可管不了,你们若想救一救儿子,不如直接去找陈大人,是极力给银钱弥补还是怎么着,横竖都有个说法,在我这儿浪费时间实在是大可不必。”
赵夫人忍不住了:“可你今日分明是知晓我们要来的,还很热情,你……你这样又是意欲何为?”
“我?”虞声笙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又抬手掸了掸袖口,“我不过是想告知你们这些事罢了,叫你们死也死个明白——赵夫人上回来为难我家姑母,怎么说我也该回敬一二,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赵夫人:……
最终,夫妻二人灰溜溜从威武将军府离开。
“你说说你,怎么就惹上这么个煞星!!”石老爷恨得不行。
赵夫人早已哭红了眼睛,一阵咬牙切齿:“……这个赵伯莱,老娘被他害惨了!”
虞声笙大获全胜,心情很好。
送客后,金猫儿过来了:“夫人,将军回来了,叫您赶紧去顺园呢。”
闻言,虞声笙赶紧出了屋子。
一面走一面纳闷,她有点想不通,这男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到了顺园,却见闻昊渊负手而立,就站在院中一株芭蕉树下,长长的叶子落下一片阴影,将男人大半个身子都笼罩在内。
虞声笙快步上前,刚想开口问,手腕却被男人捉住。
闻昊渊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虞声笙立马乖觉地点点头。
不远处的台阶下,几个丫鬟正陪着辉哥儿桂姐儿一块玩耍,笑声不断;遥遥相对的另一边,正是黎阳夫人所居的正屋,这会子门口立着几个虞声笙不认识的奴仆,他们穿着锦领花带,俨然一副肃穆模样,正规矩地守在门外,看架势是不准任何人靠近。
屋内,隐隐约约传来黎阳夫人的哭声。
虞声笙心念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抿了抿,垂下的眼睑藏住了兴奋到放光的眸色。
足足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房门才打开。
黎阳夫人站在门内冲着他们二人点点头:“过来吧。”
闻昊渊领着虞声笙进了屋。
屋内坐着一个气质斯文,约莫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身月白挑金的素袍,腰间系着金镶玉石的点翠腰带,上头挂着一对玉珏,尊贵又低调。
闻昊渊率先跪地见礼:“微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虞声笙不慌不忙地跟着拜倒,口中一样问安。
“今日朕微服出巡,你们也不必多礼,权当是府中来了一位老朋友。”皇帝轻笑,亲和间不失疏离,“你——就是昊渊刚过门不久的媳妇,嗯,虞四姑娘?”
他深不见底的视线落在了虞声笙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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