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莲生香的过往

这话题有些沉重了，可她不得不说。

崇贞门因为他的发疯，导致莲影几十个人命丧，损失实在是太惨重了。

听到这个名字，莲生香脸色立刻变了，前一刻的笑容寸寸结冰，由红润转为铁青，手指在桌低下握的咯吱咯吱响，眼神划过一抹戾气。

穆唐暗自施压在桌子上，生怕这小子一怒之下把桌子掀了。

半晌，穆唐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莲生香终于平复下来，冷冷道：“那个人，是我的生父。”

所以，那晚崇贞门他才会发狂，会失控。

“我的母亲，是醉花楼的一名洗衣女。”说着，他瞥了一眼穆唐，自嘲道：“对，就是你想的那种地方，很肮脏。”

“世人看到的，是他风光一世。前半生快意江湖，重整武林，为当世豪杰之首，后半生行医济世，逍遥隐退，过着闲云野鹤的悠然生活。”

他转而语气加重，咬牙切齿道：“可是！他得到了武林盟主之地位，他的亲生子却被手下的地痞流氓活活摔死大街，他贵为圣天神医，他的妻子却被普通风寒夺去性命，油尽灯枯，最后病死在荒野破庙。”

穆唐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弘烈小心翼翼看了眼莲生香，默默将鸡腿夹进莲生香的碗里，皱着眉头不作声。

“圣天1095年，江湖突然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无数被歃血教蛊惑的流寇大肆杀戮百姓，颜无圣和朝廷联合，花费两个月才平息那场恶斗。可穆唐你知道吗？在朝廷举行庆功会那晚，我娘被奸细陷害，就在歌舞升平的大帐旁被几个奸人侵犯，颜无圣当时就在主大帐里和人喝酒，我娘认出了他的影子，她被那几个人欺压着，嘶声力竭地喊他，可他听不见！他居然听不见啊！就那么几丈的距离，那几个流氓剥了我娘的衣服，眼睁睁地越拖越远……”

莲生香狠狠地锤了几下桌子，他越说越哽咽，渐渐垂下了头，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闪而逝。

无依无靠的孩子，只身一人在江湖长大，莲生香吃了许多苦，被人打的遍体鳞伤时，他没哭；小时候因为一个馒头被野狗疯狂追了十几里路，他没哭；因为体质弱，被师父没日没夜逼着练功，他没哭。

可是这一次，这个七尺男儿，竟然哭了。

“我恨他！恨他的一无是处！恨他的虚伪懦弱！我娘临死还在耿耿于怀我那被活活摔死大街的同胞哥哥，所以我发誓，造成这一切的，我要向他讨要回来！我要将他提到我娘的坟头，磕头认错，自刎谢罪！”莲生香狠狠道。

穆唐叹了口气：“香香，你是个聪明的人，否则也不会得到今天的一切，有些事情，我相信你能够看的清楚，你能把握好。”

弘烈道：“莲哥哥，你别伤心，弘烈长大帮你一起打坏人！要不你收弘烈做你的徒弟吧！我想跟你学本领，将来帮你报仇！”

穆唐眼角抽了抽，这小子绝对是在趁火打劫！

莲生香闻言，苦笑了声道：“你叫穆唐干娘，却唤我哥哥，这辈份……差的大了点儿。”

弘烈眼珠转了转：“不叫哥哥，难不成，我叫你干爹？”

莲生香眼睛一亮，刚想说好。

“啊！穆弘烈！别贫嘴！老娘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再说你莲哥哥风光正茂，少年才俊，叫什么干爹！”穆唐捏了捏这小家伙的鼻子，不满道。

“叫哥哥你不喜欢，叫干爹，干娘不喜欢，哎呀！愁死了！要不然我还是叫你师父吧！你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吧！”

莲生香笑了笑，神色竟有些拘谨，小声道：“叫哥哥确实不中意，至于干爹嘛……还凑活，凑活吧。”

穆唐道：“凑活个球！”

莲生香轻哼了声，转向弘烈道：“那你想学什么？偷东西？打架？抢地盘？还是杀人？”他吊着只石膏胳膊，一只手捏了花生米，边嚼边问。

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实在是有碍观瞻。

偏偏弘烈一脸认真，小小的人儿假装思考了会儿，铿锵道：“我想学用毒！”

“用毒啊……”莲生香眼角撇过穆唐，语气怪异，尾音拖的老长。

“为什么要学用毒？”

“我在想，如果我会用毒的话，那母妃就不用辛苦装成疯子，她也可以像我一样，吃了假死药逃离吃人的地方。”弘烈还没桌子高，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坚强中带着令人心疼的委屈。

这小家伙在打感情牌呢！将自己的伤疤揭露出来，便成了莲生香的难兄难弟，好让他答应自己的条件。

“可我明明是救了你，用的是医术，并没有用毒啊？”

“那就是毒。”弘烈固执道：“毒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就好像坏人他在某方面可能是好人，好人在某些时候也可能做了坏事。再说了，书上不是说，还有以毒攻毒吗？”

“呵呵！倒是新鲜！”

“那你教我用毒吗？”

“嗯……你们完颜一家子人都跟疯子似的，看我这一身伤，还有我几十个莲影兄弟的命，咱俩准确来说，是敌人呢，这事儿……有点为难。”莲生香摆摆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姓穆！我叫穆弘烈！你跟完颜有仇，大可以找他们报仇！”弘烈生气道。

穆唐和莲生香相视一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

过了几日，这市井谣言依旧不散，甚至有越来越凶的架势。

据说太子是自愿“退位让贤”，连累了朝廷一批文官，绞尽脑汁一通胡编乱造，好让太子留下个美名，同时保住东煌脸面。

有人在破茶楼嚼舌根：“拉倒吧！及美太子着急登上皇位，比上女人还着急！前阵子还生龙活虎，夜御数女，还跟沈家扯皮，要削弱沈从玉的兵权，这会儿突然要称病放弃嘴边的鸭子？逗呢！”

“就是！太子那种跋扈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主动让贤？”

“哎你们说，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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