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孩子是活的！

身后传来女人的哭声，在这无人的小道上格外突兀。

两人回头，就看见路边一个临盆的女人满头大汗地半跪在地上，下身脏污一片，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旁边的男人有些着急：“秀儿，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快到城镇了，我找最好的稳婆给你接生啊！”

“相公……我……我……啊……”

“怎么了，秀儿，秀儿！”面对要生产的妻子，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真是叫天天不应。

“她羊水破了，需要马上接生。”穆唐扶着那女人道。

可是这种地方，连个人烟都没有，怎么接生呢？

男人急得不知所措，拉住穆唐就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我妻子，救救我妻子！”

“那里，有个茅草屋，我们赶紧带她过去！”穆唐指着不远处的小房子道。

几人合力将孕妇带进屋里，外面立刻下起了瓢泼大雨，天黑漆漆的，偶尔有闪电，将这荒野照亮，又瞬间恢复黑沉。

男人在穆唐的吩咐下，用破罐子接了雨水来烧，穆唐一直在鼓励孕妇，可无济于事，她太疼了，撕心裂肺的叫，嘴唇更是没有一丝丝血色。

苏扶卿把了脉象，眉头渐渐隆起。

“怎么样？”

“难产之兆，而且情况比想象中的遭。”把握着脉象，他似乎有些惊异，随后又恢复冷静。对着穆唐，摇了摇头：“这孩子若是再不出来，怕是凶多吉少了。”

苏扶卿久病成医，对于他的医术，穆唐当然没有任何怀疑。

墙角的男人闻言，脸色一滞，低头捡着木头。

这么久了，除了疼，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穆唐也是心中暗觉不妙。

女人生孩子，便是经历了鬼门关，一不小心……她不敢往下想。

突然她感觉手一下子被攥紧，那妇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强撑了半个身子，瞪着充满红血丝的眼，哀哭着：“救救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都是我的错，可孩子是无辜的啊……”

那男人也转过来，磕头道：“求公子和夫人救救我妻子！求你们了！”

孕妇衣着简朴，黛青色外衫搭配褐色儒裙，不施粉黛，眉目端庄秀气，可抓住穆唐的手上，却带着价值不菲的翠玉镯子，看那水头，抵得过盛京一套宅子也不为过。

“我们不是……”穆唐没想那么多，刚想解释她和苏扶卿并非夫妻，却被苏扶卿打断：“我这里有一味丹药，可暂保夫人撑到天亮。”

男人正想说话，孕妇抢住话道：“那孩子呢？孩子也能到天亮吗？”

苏扶卿叹气：“这药，只能保大人。”

颜无圣要是知道这种保命的东西，被苏扶卿三言两语给了素不相识的人，肯定要气得吐血。

孕妇一把将药推开，瑟缩着后退，哭叫道：“不，我不吃！我不要吃！我要孩子，这位公子，救孩子吧，我不要紧，我不要紧的！”

“没办法救孩子的。”苏扶卿道。

女人心如死灰，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抚摸着肚子，喃喃道：“那我不吃了……”

“秀儿！你……”男人欲言又止，手却渐渐攥紧。

“我有办法！”穆唐想到现代的剖腹产。

女人眼中闪过一希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然而穆唐凝眉道：“不过这种办法，你和孩子只有不到五成的希望生还。”

她不怕开刀，她怕的是伤口感染，剖腹产并不容易，那薄薄的肚皮，缝合的时候要一层一层缝合，大概有七八个皮层，一个弄不好，那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这样的条件，感染的风险也极大。

“好，五成也好，这位夫人你做吧，即使失败，我和相公绝对不会怪你半分。”妇人连忙道。

穆唐点点头，对上苏扶卿的眼睛，他好像有感应一样，正好也“看过来。”

见他透出疑虑，穆唐伸手在他袖口拍了拍。

随后一刻也不敢耽搁，撕了片衣服，从地上找出木炭，递给苏扶卿：“我说，你写吧。”

她的现代简体字，跟这里的字体本就有差别，写出来别人也不一定能认出来，可是关键时刻她竟然忘记了这事。

很快，布片上写好了她需要的所有东西，烈酒，剪刀，线什么的，吩咐那男子冒着夜雨连夜赶去镇上买回来。

写完后，穆唐立刻接过药来，给那妇人吞了下去。那男人拿着写好的布，在门口看了一眼，消失在深夜的雨幕中。

前面有个马栈，他若是有良知，骑马去镇上，再买东西折回来，兴许这妇人还有救。

“他若是果真回来，这妇人替他生孩子也值了。若是一走了之，日后再见到他，定要他好看。”穆唐对着那消失的背影冷声道。

什么五层希望，其实她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希望。

苏扶卿淡然一笑，对于这点，他和穆唐倒是心有灵犀：“这妇人肯定是活不了了，我刚才说能保大人，只不过是在试探他有几分真心。”

一尸两命吗？穆唐有些于心不忍，这女子言语中不乏教养，一看就是大家出来的女子，骨子里透出的气质便与众不同，还有这穿戴，寻常女子哪戴的起这样名贵的镯子。

外面雷声轰隆一声炸响！

苏扶卿淡如水的声音响起：“穆唐，别为难自己，这个女人，你救不活的。”

穆唐抬起头诧异道：“为什么？为什么救不活？”

“她中毒了，是苦情草加上涑觐花的毒，已经两天了，再加上生孩子耗尽了精血，如今毒入心脉，已经无力回天。”

“中毒……”穆唐霍然站起来，将门打开，苏扶卿拦住：“别追了，那个男人不会回来了。”

穆唐骂了一声，之前那男人虽一脸悲伤，却让她莫名觉得不舒服，就知道其中一定有鬼。看苏扶卿的表情就知道这毒不简单，而那个男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恨恨回到女人跟前，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蓦然跳动一下。

“孩子是活的！”穆唐轻轻抚摸着，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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