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原来幸福就是这般滋味

“哦，那真是愉快。”完颜西玦笑道：“既然如此，这街上人多繁杂，邺齐王爷来到贵宝地，不妨到府中一坐？”

苏扶卿微微一笑：“不必了，本王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处理，就不麻烦殿下了。”

朋友要走了，穆唐当然要亲自告别一下，然而完颜西玦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现在没有内力，无法与他抗衡，眼珠一转，小手便伸到他的屁股上，狠狠拧了下去。

离得最近的几个侍卫自然看到这一幕，当下震惊的嘴巴能塞下鸡蛋，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又赶紧默契地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完颜西玦忽然面色一变僵，从背后捉住穆唐的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对苏扶卿道：“那行，来日方长，王爷既然有要事要办，本殿下就不挽留了，就此告辞吧！”

话音刚落，长街的一端飞奔而来一匹高大骏马，正是皎皎，这匹骚马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卖骚，高昂着头十分傲娇地跑过来，马鬃能甩到天上去，到跟前还不忘立起来耍个酷。

完颜西玦一把将穆唐拎上马，两人共骑一乘，苏扶卿拱手道：“告辞！”

穆唐拽着马缰，回头看着苏扶卿，告字还没说完，皎皎一个箭步冲出好几米外。

长街空旷，马蹄声渐行渐远，刚才还一片肃杀，现在只剩下无尽寂寥，远处有淡淡的丝竹声，绵长呜咽。此时太阳西斜，苏扶卿单薄的背影被淡金色的余晖渡上了一层金光，长长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投在青石路面。

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闻不到她身上的独特气息，他蓦然苦笑，漆黑的眼睛蒙上一层落寞哀伤。

“王爷，东煌四殿下已经将穆姑娘带进皇子府了，徐将军带着部分卿子营士兵正在城南榆树林等您，此次和多罗门拼杀中，我们牺牲了四十三位将士，徐将军也受了轻伤。”

来人一身菜农打扮，穿着褐色短襟衣衫，面容刚硬，眉头粗黑，为了力求乔装的逼真，就连脸色都是太阳暴晒后的沧桑干皮，对苏扶卿是极为尊重的，弯着腰沉声说道。

苏扶卿仍旧“望着”马匹消失的方向，过了好一会才道：“先前的消息准吗？十一年前，东煌四殿下曾在雪域圣地跟萧令学习剑法，萧令有个女儿叫萧画扇，后萧令发狂，萧画扇为了救四皇子，喝下毒药后被萧令一箭穿心。”

他说这些时，很平静，但嘴唇一片苍白。

侍卫答道：是。

闻言，他笑了笑，眼底苍凉，落日暗红色的余晖投在他身上，却投不进他眼里，“是了，是了，既然是这样，那就没错了。”

侍卫十分不解，王爷明明是待那个姑娘不同的，不然也不会冒着极大的危险亲自进山寻人，又冒着风险一路护送到盛京，他从未见过王爷身边有过女人，也从未见过哪个姑娘敢直呼王爷名讳，这般想着，就问了出来：“王爷，为何您将那姑娘送到盛京，一定要让属下通知四皇子来接人呢，为何您不把她直接带走呢？”

在他看来，既然喜欢，为何还要拱手送人？他是大邺王爷，身份尊贵，哪个女子不愿意跟着他呢。

苏扶卿微笑，但没有回答他。

侍卫等了半天，听不到任何指令，一抬头就看见苏扶卿脸色苍白，紧紧抓住旁边的木头柱子，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突然，噗的一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喷出来，近日以来透支的身体，被他数次强行压下，像是酝酿许久的火山，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王爷！”

血泊中，他眼前不在一片黑暗，仿佛看见了那红色的晚霞，铺天盖地，漫天瑰丽的色彩中，她从天边跑过来，提着洁白的裙角，在他面前笑颜如花的看着他，那般美丽的人，他只能远远看着，近在咫尺，但像是隔着天涯。

也许，他是自私的吧，将所有手下安排在山外等候，拖着这副残疾的病体去找她，只为多出一分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虽然这短暂的相处并不安逸，两人吃尽了苦头，死里逃生，但他内心十分开心。

白天听她和小白斗嘴，夜里听着她绵长的呼吸，他突然觉得，这无尽的黑暗里，也不是那么难熬，如影随形的疼痛，也可以暂时被忘却，那些堆积在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明争暗斗，只需她一声轻快明媚的笑，便可烟消云散。

原来幸福就是这般滋味，原来幸福……就是这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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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煌四月，是个柳絮漫天，大事纷至的日子。

漠北大乱，中部单于几个儿子夺位，大权即将重新洗牌，西部鹰王呼延榆对云穹发起战火，势如破竹，边境民不聊生。萧政奉女帝之命，镇守边疆，与呼延榆的匈奴大军在逐鹿平原展开激烈搏杀。

这个草原新崛起的雄鹰三年前以雷霆手段除去内部叛乱，杀尽不忠之人，在父亲被杀第二天便登上右贤王之位，成为新的西部霸主，三年来养精蓄锐，壮大部族，骑着战马驰骋西部将所有零散部落收归麾下，那些部落的首领的人头作为警示，高悬于城门示众数月，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

两个月前鹰王率十万匈奴彪悍军队，悄无声息来到云穹边境，进城之后烧杀抢掠，等战报文书送到云穹燕都的时候，呼延榆的鹰军已经连破三城，城内老少妇孺无一活口，血流成河，腐尸的冲天臭味百里之外也可以闻见，文书一经到达，云穹朝堂一片哗然震怒。

鹰王机警勇猛，但性格太过残忍暴戾，所过之处一片哀嚎，因此惹得云穹上下对至恨之入骨，就连其他国家的民众也是颇有微词，人们慢慢由对他的英勇歌功颂德到口诛笔伐。

穆唐知道，这一切源于三年前那场血腥婚礼，父亲惨死，妹妹葬身大火，平日喝酒划拳的将领们拔刀相向，冷漠的砍死对方的亲人，身边的人刹那间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呼延榆踏着尸体血肉登上贤王之位，高座之上，人人冲他微笑举杯，大声欢呼，他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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